快到父王身边时,长阳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黑古隆咚一片,那个人已然消失……
“逆女!还不快跪下!”
长阳回头,这才看清,父王一脸怒容。
“父王……”长阳瞪大了双眼。
“长宁,取责杖!”
“父王,姐姐她……”
“吉旦王,你这是要做什么?”林淑媛走过来。
“她身为皇家女儿,不知洁身自爱,独自一人在外闲荡,整整三日不归,不好好教训教训,她越是野性难改!”
“父王,我……”
长寿用力扶住姐姐,此刻,长阳已变得全身无力,慌乱中,还踩了她一脚。
“还不将责杖取来!”
长宁磨蹭着,去取责杖,侧目看着母亲,现在,只有母亲或许能劝住火气冲天的父王。
“罚自然是该罚!”林淑媛淡然道。
啊……怎么会这样啊……人走了担心,人回来了又要打,这不是又要把人打跑么……
林淑媛上前,拉住长阳的手。或许是吹了风,女儿的手冰凉。林淑媛心中涌起一股怜悯。这孩子,受委屈了……如果她娘知道她活得如此艰难……
“吉旦王一身讲究奖罚分明,那自然也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好罚吧?来,长阳,给娘亲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出去?都去了哪里?”
嗯?不像是母后的风格……
长阳眨了眨眼睛。她长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特别是睫毛,长长的,翘翘的,带着几分小孩子的稚气。
“我,我那日在家中……觉得身子好些了,便想去上学。”长阳咽了咽唾沫。撒谎就是这样,哪怕是想好了怎么说的,也不容易说流畅。
“可是你并没来书院呐!侍书说你没去过。”长寿道。
长阳镇定了一下,攥紧脚趾,道:“我到了书院,看大门紧闭,敲了门又没人来开,便去后山转转。后来……转累了,我便在一个洞里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天黑了,我一时迷了路,糊乱转,又被蛇咬了……”
“啊?!”长寿惊叫起来。
长阳看了她一眼,长寿信了。她又看看其他人,都在听她说呢。她说得流畅起来。
“于是,我便昏倒在林子里。醒来才发现我被一位寡居大娘救了。因着脚上有伤,大娘定要我将养两日,才让我回来。”说完,她沉着地看着父王和母后。
“原来如此,长阳也是向学之心致使走失,吉旦王便不要罚了吧?回来了便好了。”
“所言如实?”
“一切如实,父王。”
“救你的寡居大娘呢?”
长阳心中一惊。“他……他走了。”
“可还记得她住哪里?”
“他……孩儿记不得了。”长阳低下头,紧紧咬住嘴唇。
“你看你!平时里,我教你们做人要知恩图报,你生生不听。如此恩情,你也不请人家来家小坐。”
众人顿时松一口气。
林淑媛道:“家中如此清寒,人家来了岂不笑话?”
“那我们去感谢一番也是好的呀!可是,她居然连人家住哪里,都不记得了!”
“好了,好了,天都黑了,长宁,长宁——”
“母后……”长宁扬了扬手中的责杖,示意她站在门口。
“还拿那东西做什么?还不快摆饭,让你父王和长阳进屋吃饭……”
一颗纠结的心,终于落下来。长阳拉起妹妹长寿的手,在父母身后往屋里走。长寿叽叽呱呱地说着,问她蛇有多长多粗……
走到门口时,站在门边的张果儿低声道:“但愿你没见什么不该见的人才好……”
“你……”
“吃饭了,吃饭了!早些吃了饭,早些睡觉,明日,我还要去上早课呢!”张果儿转身跑在前面去了。
“你们要上早课了?”
“不,就她一个人上!”
“啊?”
“她新拜了一位先生,教她武艺……”
嗯?说什么说什么?女孩子学武艺?一个有事没事出去闲逛,几天才回来,一个想精想怪学武艺……这是要翻天了么……全然不把为父的训导记在心里,成何体统!……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吃饭吧,吃了饭好睡觉……肚子怪饿的……
吃过饭,大家嘻嘻哈哈地笑闹洗漱一阵,上了各自的床。
月色变得皎洁起来。大家都睡熟了。
张果儿轻手轻脚起来,走到长宁床边,摸黑碰了碰床上的人,长宁立刻坐起来,跟着张果儿蹑手蹑脚出了门……
皎洁的月光下,溪水淙淙地淌着。仲春的夜风温柔而和暖,拂在脸上,舒适而惬意。便就让日子如此过下去吧……
草丛里,响起无名小虫的微鸣。不注意听,还不容易听到。而一旦听到了,便让人心烦意乱……
……
一根葱绿的竹竿上,秦相靠竿而躺。他呼吸均匀,全身从头到脚,肌肉无不紧紧收缩,整个身子,如同一根贴在竹竿上的绳子,硬中有软,软中有硬。
万般皆下品,唯有巧力高……
突然,他紧闭的眼睑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有人!
脚步轻盈,气息清淡,是女子!
从气息上判断,应该还有十步远……七步……五步……
“嗨,秦相!大好清晨,正是练武的好时光,你如何却在一根竹竿上睡懒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秦相猛睁开双眼,面前一个短衣打扮的少年。
明明是个女子啊……难道师父教错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