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摔伤的由头,张果儿每天除了吃和睡,拒绝回答任何人的任何提问。
她以高度的缄默来保护自己。在皇宫里斡旋17年,她很清楚言多必失这个道理。一个不留神,脑袋就搬家了!
后宫子嗣,嫔妃宫女,宦官太监,几千人的大杂院儿,哪天不死个把两个?最不济,刑罚致残也是有的。
朝廷就更不好说了,全国上万的官员,每日升贬迁挪,尔虞死我,我诈死你,手段之高明鲜奇,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难怪有人怒骂皇帝们都是铁腕,杀人不眨眼。问题是他眨得过来吗?又不是鬼闪眼。如若一介皇帝成天眨眼睛,定然又会被觊觎皇权的人冠名以“异端”,分分钟将皇帝拉下马。所以,皇帝的眼睛,是胡乱眨不得的。当然,挑逗美女时例外。
虽然不言不语,张果儿还是慢慢弄清楚了情况。
现目前,她身在明州。明州是个十摸鬼地方?她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
鸡蛋王和鸡蛋王后,还有那一男三女四个少年少女,是鸡蛋王夫妇的子女。当然,包括张果儿。张果儿是最小的女儿。
这些,都是他们一家子对话,或者某人自言自语时,透露出来的。
张果儿还弄清楚了一个最烧脑的问题:鸡蛋王不是鸡蛋王,而是吉旦王。传说,是鸡蛋王,不,吉旦王的母亲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时,给他的封号,希望他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屙屎不生蛆的地方,吉人自有天相,早日重新迎来人生的晨光。
慢着!屙屎不生蛆?我堂堂皇贵妃,普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如何会口吐如此龌龊的言语?!!!呸呸呸!
可这句话不知怎么的,腾地一下,就冒出来了,它应该就藏在脑子里,属于自己根深蒂固的言语体系。
难道……是自己小时候的习惯用语?
张果儿仔细回想了一下,不对!长白山麓一带的北方农民,没有这句俗语。
正疑惑不已,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头儿来看张果儿。他看望过张果儿后,来到外间和吉旦王说话。张果儿分明听见,那老头儿临走时说道:“在这个屙屎都捂不出蛆的鬼地方,得小心点儿!”
他要吉旦王小心什么?张果儿没多想,倒是“屙屎都捂不出蛆”这句话,如雷震耳!原来,屙屎不生蛆,是明州方言。
霎时,张果儿的脑子,变得格外明晰起来,张果儿儿时的记忆,也潮水般涌回来……涌回来……
综上所述,张果儿算是搞清楚了!
自己重生了!
重生在一个过气皇帝的破落家庭里。
※父亲名叫张隆昌,曾经做过二个月皇帝。因……因啥子原因不晓得,反正屁股只享受了二个月金銮殿宝座的待遇,就被他的母亲,也就是张果儿的祖母,现当今天女皇圣神皇帝赶了下来,贬到了明州这个地方。
想起来了!
四郎的伯伯不就是叫张隆昌吗?貌似,他后来又做过皇帝。不过,那是在他母亲,哦,我祖母!我祖母圣神女皇去世之后。
※母亲名叫林淑媛,跟着父亲做了二个月皇后,因父亲被贬,她也便沦落为吉旦王后。
※长姐长宁,十七岁。性格随和,不多言多语。记忆里她对我还不错,什么好东西都尽着我。她和母亲总因为我是父母双亲来明州后才生的,没享受过好日子而对我照顾有加,其实我过得最好。
印象中……,四郎好像是有这样一个不讨人厌的堂姐。不过,做贵妃时也没怎么见过她,除非家里有盛大活动和宴会,她才进宫来,且大场面上,人多,也没注意她来。传说,后来她是在家里寿终正寝的。嗯,她的命挺好!皇室家族,没几个人能得善终的。
※二姐长阳,十五岁,刚刚到及笄之年。由于家境困窘,林淑媛没心思及时帮她行及笄之礼,所以,已经长得牛高马大了,还梳着羊角发型。怎么看都像个傻大姐儿!
长阳二姐性格不是一般的随和,随和到了懦弱的地步,家里谁都可以欺负她。她整日少言寡语,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儿,却时常被林淑媛骂。林淑媛越是骂她,她就越是犯错,林淑媛就骂得越厉害。有时候是她做错了事,有时候明明她没错,可只要林淑媛心情不好,也要把气撒到她头上。她就是身负着受气使命而来到人世的小丑。
但是,很快,我发现了她并不是只爱受气。她还爱暗地里捉弄我。比如,在我的药里撒泥沙,路过我的病床时,故意将我的破被子掀开一角,让我在寒风里受苦。我还发现有一次,她在林淑……唉,老是记不住——她在我母亲的粥里吐口水。
药里有泥沙,我不喝就是,我正愁找不到不喝药的借口。我的伤并不重,无非是些皮肉伤。我也奇怪,我从传说中那么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居然只有皮肉伤。只不过,当我为了不吃药而把药里的泥沙给林……我母亲看的时候,长阳的羊角丫丫又被我母亲一巴掌打歪了。
算了,掀我被子也不告她了。看在她可怜兮兮几根黄毛的份儿上。
至于她往母亲的粥里吐口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我懒得揭发她!
可是,心里又纠结得很!说良心话,母亲还是十分疼爱我的。好吃的全尽着我一个人不说,对受伤的我也是百般呵护。我亲眼看见好几次,她为了我理论哥哥姐姐们的不是。仿佛他们都是捡来的,我才是她亲生的一般。
“母亲,把那碗粥给我吧?我有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