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婆拍了拍吴显的肩膀,道:“我今儿有要事在身,吴公子且耐心等两日,我得空了便来张罗你的亲事!”
吴显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张媒婆手里:“俗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娘这也是急了不是?”
那张媒婆暗地里掂了掂银子的重量,颇为欢喜,道:“不是老身怠慢吴公子您,今儿真真有急事!这样,明日,明日我便与你张罗,如何?”
吴显看了看四周,近前道:“张媒官,不如这样。今日我且请媒官妈妈去前边的酒楼略坐坐,我呢,将我娘选儿媳的心思说与你听听,你呢,便照着她的心思挑选,免得到时候费了力气,挑来的却不是我娘喜欢的姑娘。”
张媒官心下一嘀咕:他给银钱给得如此大方,想来事成了必定还有重谢。且他又是崔家的侄子,若事儿给他办成了,只有好处滔滔不绝地来的。
想到这里,她便对身后的车夫道:“你且在此等我,我去去便来。”
吴显带着张媒婆来到酒楼,那崔品早已在暗处等着。见二人进门,崔品给店小二使了个脸色,店小二会意,立刻上前招呼,将二人带到楼上的雅间里。
不一刻,酒菜上来了。
“吴公子有何条件要提,尽管说,我记着呢。”
“不急,不急。”吴显笑道。他提起小二放在桌上的酒壶,道:“往后少不得要劳烦张妈妈,小生且先敬你一杯。”
那张媒婆是个惯会饮酒的,酒量也大,一闻到酒香,满脸堆笑,张口便是一大杯。
“好酒!”张媒婆喊道。
“既是好酒,那便多喝几杯!”说着吴显又斟上满满一杯。
张媒婆又仰头喝下。
三杯后,张媒婆却是再也不肯喝了,只道:“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不可贪杯,不可……”
说着,便趴倒在桌子上。
崔品走上楼来,掀开帘子道:“如何?”
“你的酒好得很。”吴显好不得意。
二人推了推“醉倒”在桌子上的张媒婆,这贪杯的婆子如同死猪一般,哼都不哼一声。见她确实是醉得扎实了,二人才叫来店小二,找来两个人,送张媒婆家去。
刚送到张媒婆家大门口,便有一个使女急慌慌地跑过来接应。一见张媒婆醉得不成样子,道:“适才还好好儿的,如何便喝得这样醉来?”
吴显躬身施礼道:“我不过只敬了她三杯酒,她却只嚷着酒好吃,非要继续喝。我拦都拦不住……”
一个男子走出门来,见张媒婆的醉样子,急得跺脚道:“这婆子,实在是不像话。说好了去姨妈家吃喜酒,都出门了,还要去贪这两杯,真真是不想活了!快快快,快送她回去……”
那吴显的眼睛立刻便瞪圆了,他拉住男子问道:“什么,她不是要去吴家?”
男子脖子一扭:“哪个吴家?我小姨姓张,她夫家姓陈,哪里来的什么吴家!”
男子不理会吴显,着人七手八脚将张媒婆弄进门去。
留下吴显在那儿发愣。
早知她只是要去走个亲戚,并不是要去吴家提亲,我费那么大劲干嘛?还白白地塞给她那一锭银子!那可是白花花的上好的雪花银……她这场醉也算是千值万值了!
转身正要走,一个送张媒婆的小二拉住吴显的衣衫,笑道:“吴公子,事情办完了,可别忘了打发小的们几个。”说着,伸出一只满是油污的手来。
“什么?你还要钱?!”
“是呀,平日里送酒醉的客人,可不是都要打赏几文的吧?”
吴显想了想,人家说得有理。他久混酒场,自然知道这些个破规矩。这点儿小钱舍不得,今后传了出去,还有何脸面在这个圈子里混?
吴显暗暗忍了气,从腰里掏出几个钱,扔到小二手里,道:“往后再也不去你家喝酒了!”
小二瞄了瞄手里的钱,涎笑着凑上前小声道:“这几个钱,怕是买药都不够……”
吴显叉了腰,指着小二道:“你生什么老毛病,要吃何药,关我屁事!我只与你跑路的钱,你管我要什么药钱……”
突然想起他还站在张家门前,贸然出此言语不妥,便压低了嗓子道:“你去找崔品那小子要!今日是替他办事,我也是帮忙的!我的钱还白白丢了呢!”
那小二也是惯看江湖的小油子,知道崔品门高人贵,哪里是他这起下贱人等去烦吵得的,便只拉着吴显要钱才是正理。
见吴显气呼呼地不理他们,小二眼珠一转,道:“也罢,吴公子不给钱,我们便去找张媒婆要去。我们送了她回家,她家男人和丫头都看见的,她总不至于不承认吧?”
这分明是光条条的胁迫嘛。
但是,他二人若真将今日拿药醉翻张婆子的事抖落出来,不知崔品与吴显他二人又要遭受多少数落责骂。
罢罢罢,能用银钱摆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吴显摸了摸袖笼,里面还有一小块银子。这是留着准备去给新车买内饰的。今儿个接了新车,原来得意洋洋来寻品哥儿一同去选车座配饰,不想,一来便遇上品哥儿这破事儿……
吴显取出银子,要递给小二,却又于心不甘:这么大一块银子,全都给他二人,着实便宜了两个狗腿子!
吴显四顾无熟人,身上又没剪子刀儿的,便将银子塞进嘴里使劲掰咬,可哪里咬得动,反将牙给咬得生疼。
一个小二从他手里夺下银子,道:“公子便省了这些力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