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李管儿奏毕,躬身而退。众人还在回味,太监喊:“传菜——”
“慢着!”张果儿喊。
众人一惊,目光都向她投来。
“果儿,你有何事?”
“父皇,连日来,父皇和母后劳累有加,难得今日冬至佳节,二老得以有闲情逸致,得与众人同乐,女儿愿为父皇和母后演奏一曲,以为二老消除疲乏,进献孝心!”
“什么?你要亲自演奏吗?”
长阳转头对长宁悄声道:“她来演奏?从来没见她摸过任何乐器啊……”
“你会演奏什么呀?”长寿小声对张果儿道:“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别顽皮了……”
“对,亲自演奏。”张果儿没有理会三姐的劝告,对父皇莞尔笑道。“亲自演奏,方显女儿一片真孝心!”
贤帝又是惊喜又是疑惑,问:“那您用何乐器,弹奏何曲呢?”
张果儿看了对面的弘皇兄一眼,弘皇兄正惊疑地看着她,身子也因为吃惊而直了起来。
堂下,裴桐仪兄弟也满眼惊喜。
从来没见你玩乐器啊!才进宫多久啊,就会这些个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长相思》。就用箜篌弹奏吧。父皇不知,入宫以来,女儿爱上了箜篌,得闲时便练习咂味,很是美妙。今日正好献一曲给二老。”
贤帝这才去了惊疑之色,和颜悦色道:“好吧,我便听听我果儿的技艺。”
立即有人传箜篌去了。张果儿趁空又道:“父皇可能有所不知,这首《长相思》,还有一个名字。”张果儿突然转头对着弘皇兄,问道:“弘皇兄,你可知晓?”
刚刚才重新盘腿坐下的张德弘先是啊了一声,既而挺身道:“知道啊!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湘妃怨》。传说舜巡游西域,命娥皇、女英二妃留居湘水边的行宫。不想,舜病逝途中,一去不返。二妃痛心泪下,染竹成斑。传说,斑竹就是这样来的呢!二妃死后化为湘水神,被世人尊为湘妃。这一曲《湘妃怨》,也就是《长相思》,正是追念娥皇女英二妃而来……”
果儿听得入神,一时心中隐隐作痛,暗自深切感念。这个故事,当年还是四郎讲给她听的呢。当时,她还玩笑道,要练得此曲,效仿二妃的痴情。为他而奏……
不想,事与愿违。一去不复返的,不是他,而是她……
箜篌送上来了。张果儿抱琴坐定,昔日与四郎琴瑟合鸣的情景又翩然回到脑中。她抬眼看了一眼英气四溢的弘皇兄,心有戚戚。调整身姿,张指拨弦,一串柔美的音律倾泻而出,摄人心魄。
月华黯淡了……
琴音婉转,声声拨动人的心弦……
堂下,裴桐仪听得又惊又喜。
一曲既终。
众人皆敛声屏息。
“好!没想到,朕的果儿竟然还有这般才华与聪慧!传酒来,朕要与乐安公主同饮一杯酒,以谢她的一片孝心!皇后,你也一起,如何?”
林皇后神色欢欣,点头道:“果然是陛下的好女儿,值得受陛下这杯酒。”
我的女儿么,越得你的宠爱,我便越得势。好事么……
张果儿斜眼向弘皇兄看去,他还在轻击节拍,沉浸在音律里,玩味陶醉……
张果儿一时心下感叹:若不是堂兄妹,该有多好……
酒罢,便传菜。太乐府歌舞并献,大殿内一派欢乐之声。众人欢声笑语,饮酒吃菜,气氛祥和有加。
酒到畅快处,贤帝携同林皇后下堂来一一赐酒。
先来到安宁王夫妇面前,贤帝道:“虽然隆贤你没有及时来参与灭除奸臣的行动,但皇兄不怪罪于你。因为,你也无能为力。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亲兄弟,今后国家社稷大事,还望皇弟你多多出力。”
安宁王道:“愚弟无才,不能为皇兄分忧,实在是罪过。”
安宁王心如明镜。如若不是自己“无能为力”,说不定已经不能在这里喝酒吃肉了。自己将是哥哥第一个排斥打击的对象。
“说什么罪过不罪过!”贤帝看了斜对面的侄儿张德弘,道:“弘儿倒是十分老城持重——”
安宁王心下一惊。难道弘儿露了心思?这个孩子年轻气盛,一心向往权力和政治,我时常教他低调自保,他总是不听。终于还是被张隆昌看出端倪来了!很显然,贤帝是要将弘儿叫到身边,好控制于他!同时,也就控制了我!
“既是我张家皇嗣,又有才干,朕自然是要重用的。朕想将他安置到朕身边来,安宁王意下如何?”
一旁的安宁王妃笑道:“皇上如此厚爱我家弘儿,他自然是感激不尽!”
安宁王张隆贤看了王妃一眼,王妃忙闭了口。张隆贤道:“弘儿无能,不过是纨绔子弟,终日玩乐,怎敢安置到皇上身边?”
“诶,朕看他挺聪慧的嘛!”
“一些小聪明而已。皇上陛下实在要用他,不如我先调停调停,让他学习些经世治国的本事,再来服侍皇兄不迟。”
林皇后道:“在皇弟那里找人来教导,不如直接就到朕身边,现场学习。”
这夫妇俩倒是会一唱一和……
安宁王还想说话,贤帝举起手中酒盏,道:“就这样定了。明日,便让弘儿入朝里来。赐酒——”
宫女忙送上酒。
安宁王夫妇各取一杯,饮下不提。
与一些庶出的皇弟略作寒暄,贤帝夫妇来到永泰公主面前。永泰公主见贤帝夫妇过来,早已停下筷子,谨身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