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现在你和好朋友见到了,我也可以和王头儿交差了,留下来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我要去找我们商队去了。”
“你等一下。”孙贤叫住林风,转身和王吉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王吉似乎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点头,孙贤从他那里拿了什么东西又过来找林风。
“阿风,这些你拿着。”
林风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叠银票,看面额加起来可能有六七百两:“孙哥,你这就是看不起我阿风了,不把我当朋友不是?”
“不是不是,阿风,你听我说,这一路你照顾了我不少,而且都是你在张罗,你们商队花在我身上的钱,难道不需要还吗?你一个月能开多少工钱,多出来的,这确实是我一点心意,不是不把你当朋友,两次救命之恩,钱是无法回报的,但是你相信孙哥,这些钱你拿着,孙哥会记着你的恩情,你看,你那皮袄我还穿在里面呢,就当是买你皮袄的钱啦。”
林风微微一撇,这点钱只能买皮袄上几根毛,不过他还是收下了银票,悄悄将一个小瓶子塞给孙贤,低声道:“既然这样,孙哥你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上山捕猎时追捕猎物用的东西,一旦你打开它,我隔很远都能知道,路上你也说过,你和王吉有几年没见了,我看他就是一个书生,如果那些追你的坏人追来了,可能他也帮不了什么忙,如果你遇到危险,就打开它,只要我还没走远,我一定会赶来救你。你不收,我也不收。”
孙贤知道林风脾气倔,心想真遇到危险了,你哪儿能那么快赶到,不过不愿拂了林风面子,还是将那小瓶收下,“你多保重,这一路上多亏你了,其实我真的很想把你留在身边,但是你要去找你们商队,我也没有理由强留你,要不要我叫王吉帮你在通城找客栈?”
林风转身就走,挥手道:“这种小事,我自己能搞定啦。”
看着林风的背影,孙贤怅然若失,不过很快就被王吉的述旧和新朋友的觥筹交错冲淡了。
宾至如归,一见如故,孙贤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高朋满座,指点江山,遍数天下fēng_liú人物的时候,酒至酣处,面熟耳热,兴致不减。
深夜众人才散去,相约改日再聚,孙贤直接留宿在王吉的住处,自有仆役收拾整齐。
王吉将孙贤带进书房,斟茶以待:“来,孙兄,你看看,这是我最近刚完成的论灾荒,这一路行来,我看到饥殍遍野,那些难民真是惨啊,一旦有个天灾地旱,就不知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孙贤叹息道:“唉,愚兄一路走来,何尝不是同样感受,这茶……”
“哦,这是顶级螺黛,郡守公子托人从大唐江北郡不远万里带回来的,这茶叶的价值可是和黄金等重呢。”
“果然好茶。”
“孙兄,你且听我念一段,边荒战火如怒,万千难民无数,可怜深宫歌舞,觚觥美酒……”
孙兄细细的啜着茶,唇齿留香,听着王吉的论灾荒,文章骈俪,深入浅出,言辞感人,将难民的流离失所和深宫贵族们的奢靡成风写得历历在目,活灵活现。
不过片刻之后,孙贤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明明喝酒时还不醉,现在喝了醒酒的茶,反而有点头重脚轻起来,看王吉还在那边摇头晃脑的念诵,孙贤发现眼睛也花了起来。
“王兄,你这茶……”
“民不聊生,兴亡皆苦。啊?孙兄,这茶在嘴里衔一会儿再咽下,可令舌下津如泉涌。”
孙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津如泉涌,猛的站起,身体摇晃着,看王吉已是两个人影:“不对!王吉兄,你这茶不对!”
“怎么啦?这茶可是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采摘培制之后,不到半个月就运抵善焉,就是为了保证它的口感不会在运送途中变涩……”王吉却浑然不觉,反倒给孙贤将起了茶经。
孙贤这才明白,这家伙在和自己装疯卖傻,顿时脸色油青,指着王吉:“你!你在茶里放了什么!你一口都没喝过!你给我下药了!王吉!你个王八蛋!口读圣贤书,张口礼义廉耻,闭口仁义道德,我真是瞎了眼!认你做朋友!”
王吉这才收起调戏的心情,沉痛道:“孙兄,我敬你博学多识,也是文武两全的贤者,可小弟也有我的苦衷,我要将我师门学说发扬光大,让老师的仁经,德经流芳千古,我不能死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如果你不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你来了,在你死和小弟死之间,小弟就只能选一个。孙兄你放心,你们大燕的皇室之争,你父皇还有好几个子嗣,他们会替你好好经营大燕,而我老师的学说,只有我才真正的悟透,悟懂了,我不能死。”
“哈哈哈哈哈……”孙贤癫狂大笑:“学说?就你这德行,也配谈学说?王吉啊王吉,你这样的嘴脸,只能蒙蔽无知小儿,我就算死了,也诅咒你,诅咒你绝子绝孙,诅咒你不得好死!”
“孙兄,何必浪费力气大骂呢,我在书房最喜欢安静,那些仆役都在百步之外,没人会听到你的声音的,放心,这百花醉并不是什么毒药,我只是答应了别人,要将你留在这里,你的生死,我不参与。”
“枉我同你称兄道弟,以为你的谦谦君子,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孙贤又跌坐回去,只觉浑身绵软无力,伸手在桌面胡乱抓挠,打翻了茶杯,他那六品的实力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