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不断有军队前来增援,这个地方仍是不可久留的战场。在让暗卫将苏寒的尸体带走之后,施锦扶起了地上的女子,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闭上眼。”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秦商便依言闭上了眼睛依偎在他怀里。他一手揽着她朝前走,一手拿起了下属递给他的刀。
朝前走了一路,他都紧紧揽着她没有放开手,而她将脸埋在他的肩窝,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能听到喊杀声和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有时甚至近在耳畔。
走出战场并不难,难的是不让任何人靠近,所以这一路,施锦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到最后,手里的那把刀都几乎有些钝了,再也无人敢靠近他和他怀里的她。
到了宫外上了马,他取了一条捷径去了禧福寺。那里虽然说不上多么安全,但是现在大局已定,已经无需担心什么。何况那里有怀中这个女子最亲近的一些人......
“秦商?”殷阮坐立不安已经好几天了,如今终于看到自己百般担心的那个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抱着她的那个人之后,她却怔住了。
“疯狗?”白辛夷本是要去接过自家小姐的,但在看到殷阮的表情后,也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然后看着那熟悉的神情,慢慢瞪大了眼睛,“施......”
“施锦!”最兴奋的当属顾漾了。再次见到这个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她很是熟络的走过去,先是接过了已经因极度疲惫而睡去的秦商,这才对着其他几个姑娘说道,“你们故人相见,好好聊吧。”
“住持!”回过神的殷阮很快看向了禧福寺的住持海禅大师。而后者只是念了声“阿弥陀佛”便朝着施锦说道,“施主平安归来,老衲也能放心了。”
“当年多谢大师相助。”施锦也向着这个当年帮助自己“消失”的老者恭敬的垂首示礼。
这个熟悉的寺庙里有他熟识的人也有与他不相识的人,然后,他在转过身的时候,对着所有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人们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秦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其实在极度的疲惫之下她本该再睡一会儿的,但是在巨大的悲伤之下,哪怕只有一点点清醒,她便会陷入恐惧之中,恐惧到全身颤抖辗转难眠,只要闭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苏寒最后对着她的那一笑。
悲伤到极致,便会心生恐惧。
棺木就停在禧福寺内,但她没有勇气去看。拒绝了守在她身边的九九的跟随,她一个人走出房间,然后不自觉的便走到了庙里的功德堂。
“原来你真的回来了......”她看着站在屋子里的那个人,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缕阳光,那光明刺眼到她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已经绝望到出现幻觉了......”
施锦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感受到真实。所以他只是向着她伸出了手,直到她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真真切切的触碰到了他,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才开口说道,“我真的回来了。”
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她所能做到的只是忍着眼眶的隐隐作痛,然后将他拉向自己。比起曾经,这一次,他也用双臂环住了她,仿佛只有这样深刻的一个拥抱才有真实感。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松开双臂,然后拉起了他的左手,指了指那根断掉的小手指,“这是什么?”
“为了冒充林和希调走安京军。”说到这儿,施锦先露出了一个笑,“我从前也没有想过,再换回林和希这个身份,竟然还需要冒名顶替。”
他的笑容里没有讽刺也没有苦涩,倒像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不在意自己被最亲的家人欺骗了这么多年,不介意自己这尴尬的身份。
“你的病好了?”时隔五年,她还记得当年两人最后相处时他的样子。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当年,也就是虞苏姜刚刚离世时,他曾在禧福寺住了一个月之久。那段日子,不仅是为了平复悲伤的心情,更是为了查明真正的凶手是谁,顺便与海禅大师定下了计划,安排自己的“后事”。如他所料,顾尔雅真的很快就对他下手了。他假意自杀,早有准备的海禅大师火化了他的“尸体”。然后,从顾尔雅眼皮底下离开安京的他去了很多地方,既是治病也是暂时避开安京的一众人等。避开杀害他妻儿的真正凶手,避开自己那个双生弟弟。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终于知晓了前因后果。秦商本是想问一句,“那你报仇了吗?”但却又不想听到结果,只有从脖子上摘下了那串佛珠,然后递给他,“还记得这个吗?我本以为永远都无法还给你了。”
令她诧异的是,见到这个旧物的施锦丝毫没有惊讶。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了另一个东西,“看。”
那是一颗珠子,准确的说,是一颗用来将所有佛珠串在一起的“佛头”。
“去年我也去了一次津京,找到了当年被我代替的那个人。他说你也来过,还说你漏下了这个珠子。”静静躺在施锦掌心里的那颗珠子正是当年被秦商漏下的最后一课珠子。
一百零八颗,佛珠确实是一百零八颗没有错,但是算上这个佛头就应该是一百零九颗才对。当年的她带着这断掉了一百零八颗珠子匆匆离开了津京。而那个男人在她们离开之后才发现了被她们遗漏的那颗“佛头”,他本以为她们一定会回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