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
“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你放心,既然是我自己错了,我又何必将这错误的代价强加给别人,让别人来替我承担?”说起这句话时,殷阮的表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就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抉择一般,彻底放下心结,一切终结的轻松。
无论怎样听,都像是遗言一般不吉利的一番话。
“阮阮你会后悔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秘密与否了,秦商只剩下了阻拦她的念头,无论她想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殷阮反过来担心的抚了抚她的发丝,“倒是你,你直到现在都没有
让你心里的那个人后悔,太不争气了。”
秦商知道她说的是颜央的事情,的确,自去年的中秋之后,自己与颜央再也没有见过面,在时间面前,曾经的一切都好像梦一般变得不真实起来。若是曾经的日子,她可能还要哀怨一番自己没有机会说出心意的遗憾。可是唯有此刻,她没了心思谈论自己的感情之事,“阮阮你听我说......”
“我先回去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人,殷阮匆匆打断了她的话,转身便离开了这里。秦商正要追上去,便听身后传来一声,“秦商。”
“皇上?”
这是慕容济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曾经的接触里也不过是给她取了各式各样的外号,只是今日这破天荒的第一次唤对名字,却让她心中的不安更加加深了一层。
屏退了这花园里的其他人之后,慕容济走到了她身边,目光所停留的方向还是殷阮跑远的地方,看了许久才开口,“我之前答应送你出去,可是反倒让你留了这么久。”
没有用“朕”,而是用普通的“我”来自称,这次的谈话不是一个皇帝对自己的皇后说的话,而是朋友之间的。秦商也终于第一次没了之前故作的恭顺与“贤惠”,摇了摇头后答道,“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自古以来,身处后宫的女子,命运最好的恐怕就是她了吧。没有皇后的压迫,没有其他妃子的算计,皇帝将她视作自己人,宫里最权势滔天的宦官的责任就是保护她。秦商终于懂了施锦那句“那是因为你命太好”是什么意思,在这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幸运面前,她怎么还会不满足。奢求的太多,可是会遭天谴的。
“太傅病了。”又是久久的沉默后,慕容济突然提起了这件不相干的事情。可是听着的秦商却知道这绝非不相干的事情,裴光缪病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裴氏一派的势力也要偃旗息鼓,意味着斗了这么久的几派政权终于要决出胜者了,意味着.....这天下可能要大乱一场了......
“明初还小。”说起自己那从未亲近过的儿子时,慕容济也终于露出了属于父亲才有的担心的眼神,“如果以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希望你能照顾他一下,虽然我可能补偿不了你了......”
再昏庸无道的皇帝,在面临天下动荡时也有天生的预感。一天之内接连听了两次遗言的秦商虽然明知事情一定会发生,做了一年的心理准备后,此时此刻还是觉得连喘气都成了困难之事。压抑,难过,绝望,不可改变一切的无可奈何。
“你哭什么?”虽然说了一些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话,慕容济扭头看到她的表情时还是吓了一跳,“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秦商努力的想笑一笑,但眼泪却越流越止不住。
“你......那你自己静静?”想来想去,慕容济只想到了这个办法。
秦商点点头,然后挥挥手与他道别。只是在边抹眼泪边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的时候,她还并不知道,这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
当夜,元贞帝慕容济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