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酒壶?
怀安并没有轻易答应,壶体纹饰古朴,上书二字‘须弥’,似道家云纹篆刻,又有几分佛家梵文的痕迹。
怀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女凤,将神识探入壶中,不禁笑道:“你这酒壶内有乾坤,怕是十坛酒也装不下啊。”
原来酒壶本身竟是一件芥子纳须弥的法器,内有空间十几方,虽说只能盛纳液体,却也算是极为罕见的了。
“女凤知道公子为难。”女凤故作娇羞的掩袖道:“若是公子答应给小女子打壶美酒,小女子愿意与公子做些欢愉的事情,如何?”
眸含春水,媚意荡漾。
若非怀安早已知道女凤的性情,还真有可能被她这幅柔情似水的模样骗到。
“欢愉的事情是指切磋比武吗?”怀安毫不犹豫的戳破女凤伪装,无奈扶额道,“姑娘道行高深剑法精妙,无需比试,怀安自愧不如。”
“还没比试你怎知道我剑法精妙?”女凤朱唇微启,舌尖撩过,眼中如脉脉秋水,将怀安陷入其中。
怀安只觉周遭空气凝滞,面前的女凤宛如一柄三尺短剑,烈酒洗剑,剑锋赤红如火,宛如一簇熊熊火焰扑面而来。
气机锁定本应动弹不得,就在女凤以为怀安会出手自保的时候。
没想到怀安淡然一笑,竟无视化神境封锁,向前一步,将女凤全力展开的威压气场生生撞破。
春风化雨,了去无痕。
随着气场被人强势破除,女凤自觉神识紊乱气血翻腾,逆流的心血涌入喉中被女凤强行压下,口中残存的血腥味让她眼眸中的战意愈加旺盛。
一步走出,怀安已到女凤跟前,看着对方战意不减的双瞳,怀安既无奈又头疼,他心底的缺口只能用于自保,唯一的杀伐手段‘先天目剑’又不愿轻易暴露。
只得苦笑着提起酒壶在女凤面前晃了晃道,“如今看来是我小胜一筹,赠酒的报酬就算是姑娘提前与我结算了,如何?”
薄纱滑落,一抹雪白在女凤前襟之间闪过,女凤彷然不觉,歪着头向怀安侧脸,像是要把他记在心里一样。
怀安不闪不避,就这样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女凤的审视,再次问道:“如何?”
“好。”女凤展颜一笑,犹如春暖花开,从肩头滑落的青纱无风自动,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它捧起,重新搭在女凤前襟。
雪白不见,只剩一丝朦胧。
女凤脸上的笑容更胜,向前半步,似乎要与怀安紧贴,“我这么美,你就不动心吗?”
朱唇微张,淡淡清香扑面,怀安心头一跳,又瞬间复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欣赏你的美,就像是欣赏天地造化的绝丽,我对你动心,实则是对造化出你这样绝丽的天地动心。”
“诡辩。”女凤轻哼一声,转身道:“说些欺瞒自己的话,迷失自我营造的迷失,待你真正动心,真正伤情的时候,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抬头看向楼船的顶层,女凤眼中流露出一丝若不可见的疼惜,“到了,上船吧。”
怀安面色不变,然心中已有几分不悦,我前生今世渡过四十余载,两世轮回自觉看透了尘世,而你竟然只凭几句对话就如此妄断我心性?!
一道漩涡从心底升起,抹去了心中的不平。
应有的情绪被强行抹去的不适感,让怀安眉头紧皱。
只得苦笑一声,抱拳道:“还望姑娘口下留情。”
女凤注意到怀安神色的异样,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初识之人最忌讳交浅言深,妄自评价他人更是伤人伤己的行为。
就在女凤打算道歉的时候,怀安已经消失在了悬梯上。
恨仙楼高不过三层,顶层之上尚有一间小巧的凉亭坐落其中。
怀安在一位小侍女的接引下从主厅穿过。
厅内略显空旷,仅有几张短案摆于其中,一座素色屏风横放,便做了侧厅与主厅的相隔。
就在怀安路过侧厅时,书架旁悬挂的一幅画卷,引起了他的注意。
画上很简单,乃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在其腰间则是佩戴着一柄长剑,整个人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身旁有大片留白,似乎是在为另一人准备,然而画的主人只点下了数条虚线,看起来像是笔墨描绘的白云。
画未完成,自然也就没有题字。
是以怀安不知道画上男子是谁。
就这么光秃秃的一幅画,装潢在书架正前方。
虽说古画最重意境,但怀安并未从这幅画里感受到任何的内蕴。
直到走上楼梯的瞬间,怀安才猛然回头。
此刻,他的视线真正落到了画中男子的佩剑上面。
不同与画中男子的虚化,这柄长剑极为写实,真实像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临江而立,飘飘欲仙。
再看男子时,怀安发现男子的容貌是块留白,不知是画的主人不愿画出,还是连她都已经忘记了男子的模样。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楼顶的凉亭中传来一句幽怨的吟唱,诗句里面满是相思哀怨,愁断肠。
怀安向止步的小侍女颔首道歉,示意继续前行。
一出楼船,飒飒的江风席卷而来,怀安衣袖鼓起,头发也有些被吹乱的痕迹。
看了眼压紧裙角的小侍女,怀安心念一动,用神识控制精神力扩散成一个透明护罩,将两人护入其中。
江风骤停,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