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海包围着整块陆地,没有人能够穿过这片海到别的地方,目之所及皆是没有涯际的水。
广阔无边的无尽之海,海中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没有小岛陆地,也没有活物。
她一定迷茫极了。
青瞻默默注视了衡止一会儿,只觉得他说这句话出来就是她嫉恨的。
“跟着你一起走的那小胖矮墩子就是这里的本地人?”青瞻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了,人都已经上岸了,再多说无益。
衡止点了点头,想到了些什么,回过身从边上的一张桌子上拿过一个小罐子来。
罐子用盖封着,当打开盖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出来。
“之前说了,这里的人自身并没有独特的能力,无法凝聚灵力或是魔灵,他们都是靠兽血获得力量。”他用一根棍子往罐子里戳了一下再拿出来,木棍上的血液呈一种浓稠的暗红色,“这就是血兽的血。”
他把东西给青瞻看过后,很快又封上了盖子,把罐子往一旁放好。
青瞻没有说话的意思,让衡止把相关的事都说出来。他靠在桌上,继续道:“这个芥子里的世界算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与外界并无联系。而这样不为人知的世界,八荒六界中还有许多,连父神都不一定知晓得全。”
“而这群靠兽血生活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我们不知晓他们,他们也不知晓外面的世界。这群人有他们自己的国家以及阶级层次,有些像人界,就是多了一些非一般的能力。”衡止侧了侧身,看向青瞻,“你过你要出去不被发现是异族人,只有两个选择。”
她呆呆的,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什么……什么选择。”
“第一种,你出门得在身上涂上兽血,可以让人分辨不出你的气息。”衡止声音淡淡的。
青瞻一脸惊恐,让她把这腥臭的黏糊糊的东西涂身上,她想想那幅场景,就毛骨悚然:“别了吧,那第二种选择呢。”
衡止就知道她不会选第一种,听到他说完,脸色刷得一下就变了,真可爱。
“第二种,那就是我往你施用拟形的术法,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效,你必须随时跟着我。”她噙着笑,眼里是志在必得。
他在等,等她亲口说要跟在他身边。
第二个选择又不需要她付出什么代价,而且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和衡止一起出去是理所应当的事。
“好,就第二种,衡止上神可别丢下我了。”青瞻眼里带着祈求,没有发现他满是笑意的脸。
衡止颔首,他把人拉起来,双手禁锢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到床边按下。
“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看她满脸的倦容,也没打算让她等等跟着自己再出去。
青瞻稍微迟疑了一会,飞速地赞同了他的意见。在这个地方,她听他的总不会错。
等到衡止变幻了样貌走出门去,青瞻才打量起这个小屋来。
屋子很小,也就放了一张床一套桌椅就没其他大型的器件了。一些小东西能挂的都挂在墙上,还有一些靠着墙根儿立着。屋子里没有做饭的工具,也没有食物的存在,一点烟火气都没,这让想找点东西祭祭五脏庙的青瞻,有些丧气。
她脱了鞋袜整齐地摆在床下,坐上床后,还能在这一方小小的密闭空间里闻到衡止身上惯有的一种香气,在无形间冲淡了她一人身处陌生环境的恐慌感。
在这种时候,有他,还真的挺好的。
脱了外衣,拉过叠在里侧的被子,拥在身上,独属于衡止身上的味道更是汹涌地钻进青瞻的鼻腔,让她渐渐地放空了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忙到第二日午时回来的衡止,推开门进入小屋子后,才发现昨儿个白日就开始睡了的青瞻到现在都还未醒。
他突然有些慌张。
这丫头不会伤到哪没和他,出了什么问题吧。
衡止草草地脱了身上的东西扔在地上,健步流星,瞬间来到了床边。
她睡在床里侧,衡止跪在一旁,先是用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很是温和顺畅,但他不放心,放出神识细致地去扫视青瞻的身体,倒是并未检查出异样。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面容,见她眼珠微转,鼻翼翕动,睡得还很深的样子。衡止不由笑自己怎么连她是不是在睡觉都看不出来。
有些哭笑不得。
她应该是太累了吧,睡了那么久还在睡,她一向浅眠他是知道的,但他推门进来如此大的响动,她也没有醒转过来,想来在无尽之海里吃了不少苦头,身体疲惫已经拖到了一个极限了。
青瞻其实感受到有人从门外进来,但眼皮太沉,那人身上并未带着杀气,模糊的意识里隐隐约约知道那个人是谁,身体没有处于警备的状态,便放弃挣扎地陷入一个接一个的梦境中。
梦里,光怪陆离的世界。
身边好像有很多水,有很多水。
还有阿爹阿娘和大哥小弟,他们给自己祝贺成年生辰。
但他们的脸好像又变了,变成了年掣的脸,还有,年殊的脸……她嘴角平直,眉角高扬,在高处俯视着她,然后露出冰冷的笑来……
最后是衡止,不是他作为上神的时候光芒万丈的样子,而是他在凡世十几载,一点一滴成长起来的模样,那个跟在她身后一口一句师傅的小贺礼,长大后喜欢黏着他的少将军。
但她最后抛下了他,独自一人奋战几十人上百人。
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