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磐雾缝隙回到南禺山东峰,单算脚程,那得走大半日。偏偏人青瞻平日里没什么事干,又因得早早修复好了自己的无尘剑,心情颇好,于是就一路走回去。
日头不晒,但一路走回去身子上总会出些汗,她的脸颊也红扑扑的。
等上了东峰,已是叫她拿来擦汗的帕子湿了个透。
青瞻的住所是在南禺山东峰的最顶上,没有大修大建,就是兄弟几个随手搭的木屋。所幸屋子开窗大,比较透亮,从屋子里往外望去还可以见不远处的碧空湖,她倒也住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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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荀和青和一道进来的那会儿,青瞻正蹲在橱边戳着一只空碗。
兄妹三人和阿爹阿娘并非住一块,早些年阿爹阿娘嫌得山上邻居少觉着冷清,就搬去山脚和其他邻里一青荀和三弟青和也无意与老二抢这湖边的好位子,都在山腰处立了府门。
他俩一向不来老二这,就算来时也总不会一同来。青瞻的地界除了她这座木屋,就没其他什么的了,屋子里也就几件大物什,没有什么吃的,每过几日就会有住在山脚的小灰狼送些新鲜果蔬上来,满足一下她的口腹之欲。
青瞻也就略略抬了抬头瞄了进门两人一眼,见两人双手空空,不禁长叹出声:“我早些时候才从磐雾缝隙回来,大哥三弟知晓了来见我,可见我过得如此……心酸,没甚饱腹”
他们齐声呵笑,也没经过青瞻这个主人同意,就随意地坐了。青和坐在了她的床头,青荀更是看准了,坐在了一把大雕花梨木椅上。这么个小屋子,没有几件好家具,摆个大雕花椅在屋里煞是显眼。
“让你跟着阿爹学做饭,你不肯,那有什么办法。”青荀坐没坐样,一条腿搁在椅子的扶手上,背斜靠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方才开口。
啧,这两人不也不会做饭,让小侍女们做的吗……
青瞻撇撇嘴不说话,把地上的空碗捡起来走到桌边倒水喝。这水并非是直接从门前的碧空湖舀来的,而是每月从南海底的海井处背来,比别地的水都要甘甜些。喝完一海碗的水,青瞻才有了想搭理屋里这多余两人的想法,坐下身来,手撑着头,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以后有吃的记得老二我就行,”她话锋一转,“今儿个是怎么了,大哥三弟来我这破屋子就是看我过得怎样?有多惨?”
她的语气有些没好气,惹得俩人心里发笑。不过想到要说的事,神情又有些严肃起来。
“前些日子,西峰上那株凤凰族的母树有同族的凤鸟和七彩鸟齐鸣盘绕。”这次倒是一向寡言的小弟青和先开了口,“大哥空闲,然后就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那双生子之一的年殊神魂归位,过段时间要回天上复职。”
东峰上住着他们鹓雏一族,然西峰上住着庞大兴旺的凤凰一族。到了这一辈,凤凰一族最闪耀的天之骄子是三万多年前天降福泽出生的一对双生子,兄为年掣,妹为年殊。不料万年前年殊陨落,于是青瞻就顶了她的职,没想到现在年殊回来了。
青荀一个激灵,把搁着的脚放下来,坐正身体,忙开口道:“你小子可别乱说,我就仅仅说了一句那小凤凰活过来了,什么复职不复职的压根不是我说的!”他一手颤巍巍指着坐在床头的青和,脸却是朝着青瞻在看,脸上毫无被污蔑的慌张,倒是满脸兴味盎然,期待老二是个怎样的表情。
不就是掉了个官。
“我本就是补那个年殊的空缺,她回来的话这个位子自是归还于她。”青瞻颇有些无所谓,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耸了耸肩,面无表情。
青荀不免觉得有些无趣,站起身,学着二妹耸耸肩,接着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青瞻。
“这是本月下旬,和园宴请的请帖,那隔壁的小凤凰此番”青荀并未把话说完,拖长个音,话里话外都有些耐人寻味。
小弟青和听到和园这个名字,不知怎的有些嫌弃。
只是一瞬的停顿,青瞻就从青荀手里接过这张帖子,帖子上还带着刚刚青荀从怀里掏出来的柔和的温度。翻看手里的东西,粉粉的轻薄的纸页,样式不太入得了她的眼。她总是喜欢一些冷色调厚重些的物什,前段时间南海那骚气的某龙给她寻了一件粉色的广袖还被她嫌弃得半死。
翻开帖子看看,也就简单两句话,大意是半月后和园宴请开,恭请他们南禺山东峰上的青家前去赴宴。按理说和园宴请每千年都办一次,给一些小仙认认场面,给一些老仙添些乐子,不过有很多忙人和一些地位崇高的就一次也不曾去过。而青家现在当家做主的那两个一个劲地在自己的地界找乐子,青家这三个小的对这个频繁召开的和园宴请没什么兴趣,自从成年后去了一次就再也不去了。
这次的和园宴请,总觉得是不得不去。
青荀和青和见人收下了帖子,这里也没啥自己什么事,敲诈完了老二这里仅剩下的一些吃什——花梨酥,两人便相继走了。
一个说要去找对象喝酒。
一个说要去南海找某龙喝酒。
青瞻环顾四周,不禁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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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旬,天入了秋,日头反倒毒起来了。也不知道卯日星君近几日是不是给喝糊涂了。
不过,青瞻当值的时候每每先去拜会师尊紫微大帝,人卯日星君就住在师尊大殿边上,而她宁可每次都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也嫌得麻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