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目成有点窘迫。
这么说起来,他这个五王子,王位的最有希望的继承人,什么都不知道,一点也不够格。
“那个……实不相瞒,这个洞在我出生前很久就有了,大概有上万年的成型时间了。”赫目成挠了挠脑袋,让自己无处安放的手有了归处,“本来上三段的通道没有几个,包括我这个通道在内还有两个通道,也就是最近一些年才托父王身边的谋士建的。而这个鬼气,也许是因为我并不知晓鬼族的存在,而我从小也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所以也是并不太清楚。”
“这样看来,不管是抓人建血库的这样一件事,还是脱不掉干系的鬼气,鬼族人都是来者不善。接下来你们全族上下的血修者可要注意了。”衡止收回嘲讽,倒是对他产生了一点同情。
在青瞻和衡止两个一直生活在纯净环境中的人来说,不管是血气还是鬼气,都是有些污浊的,就像是水中滴墨雪上染血,能够极其迅速地辨别出来。而他说得没错,若是打小出生在这样的地方,空气中本身就带着血气以及鬼气,那如何叫他们辨别哪个是好哪个是坏的呢?
“但是,听赫目成的说辞,鬼族人应该来了这个世界起码有上万年的时间了,接下来短短几天。。应该没有什么事会发生吧,为何要注意?”青瞻有些云里雾里的,只能跟着衡止的思路走。
“最近我们两个参加血盟会,一直走到总比的最后一轮,讲真的,我不信没有鬼族的人注意到我们的存在,”面具下,衡止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就像刚才找借口说不小心碰到了门的那个下人,何人身上会带着鬼族的东西?要么是被鬼族人收买的,要么就是被鬼族人控制的,不管怎样,我觉得,我和青瞻的行踪,估计已经被暴露了。“
赫目成以为自己听错了,颤颤巍巍地指着青瞻问衡止:“青瞻?她不是叫奇鸢吗?你们到了这个时候还瞒着我。。连真面目也不敢示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戴着面具。我可是把我知道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可都说了。”
他的心就像突然被射了一箭。
好痛。
明明感觉他们已经成为了可以互相讨论接下去该如何是好的伙伴,他就连月儿是一只蓝狐血兽化形的事都承认了,而他对面坐着的这两个人,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露出的两双眼极其相似地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到了现在仍然隐瞒了许多,比如说名字,比如说面具。
衡止在脱口而出“青瞻”两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犹疑,但又紧跟着接下去说完,不慌不忙的,不显露太多的情绪。
“奇容奇鸢一听就是兄妹的名字啊,我和他对外宣称是伴侣,若是真名,再怎么着也不会相类似的名字的,”青瞻把以前那个堵过衡止的理由又给拿了出来,不过即使是用来嘲笑衡止的玩笑话,但那句“伴侣”钻进他的耳朵,他还是觉得很值得的。
“那你们两个叫什么?”赫目成表示长那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的名字感到好奇。
“衡止”。
言简意赅。
青瞻衡止青瞻衡止青瞻衡止……赫目成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
“那你们能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吗?”衡止回答了赫目成的问题后,显然是点燃了他满满的好奇心,接着问道。
奇……青瞻和衡止这两人一直都戴着面具示人,难道是容貌长得太一言难尽无法入眼?
但他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就怕两人一个不高兴,把他围殴得像是这句话一样,随风消散了。
而他也算是明白了,什么赫目王室五王子,自尊骄傲遇上这两人,那都是不存在的。
“你要看?”衡止倏然来了兴致,回了一句。
他的语气莫名。听得赫目成心里打起了鼓。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看我们的脸了,”青瞻附和道,“我怕……我怕吓着你……”
字里行间的犹豫为难,激起了赫目成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怎么样的脸,能够吓到人?
很丑吗?
要说丑人,这么些年来,为了给月儿的身体找到更多的血,他数次亲自前往东南西北四山搜寻,途中见到过的一个痴傻儿,真真是丑到了极点,身边的一个亲卫看到那人甚至直接恶心到呕吐,但他也强行忍住了。
再丑。。还能丑得过那个丑到令人绝望的痴傻儿吗?
“没事,你们摘面具吧,我想看看。”赫目成心里做了点心理准备,然后开口道。
他的态度可真是坚定。
衡止勾唇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左手,触到黑荆棘面具的下缘。
“这可是,你要看的。”话毕,他忽地取下了附在脸上的面具。
露出的下巴光洁,肌肤细腻,在灯光的照耀下,脸颊上微小的绒毛也可见到。
而等他整张脸都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赫目成就怔住了。
他想说什么,但是嗓子似乎在那一刻就被冻结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血液则像是冲上了头,有些头晕脑胀的。
“怎么。。你不是执意要看我的脸吗?”衡止把面具搁到一旁的桌上,笑着说道。
衡止的声音没有面具的阻隔,显得更清朗一些,虽然还是有些沙沙的带着迷人的质感,但好歹多了几分真切。
尝试了几回发声的赫目成,终于艰难地问出口:“你……你,你是谁?”
为何这人,有一张和他一般的脸。
这哪里是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