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录山,潼峰,九冰宫。
睡梦中,似乎有一个奇怪的身影,而涂山仙夙自己似乎是用一个很奇怪的视角,在看着这个白衣飘飘的人儿。
若隐若现,而且她这个视角很不同寻常,仔细感受竟然是在那人的腰间处从下往上看着她,且看不到她的脸。
但是涂山仙夙隐约知道,那是个女子。
她躺在风七辞的床榻上,额头满是大汗,睡梦中的画面让她无法安心地躺着,不知为什么是突然之间,强行解封灵力暴露身份之后,就出现了如此奇怪的视角。
风七辞守着她,见她一副难以安睡的模样,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也拿起湿布帮她擦了擦汗。
“竟然会是涂山仙夙?”风七辞淡淡道,“没有细查你,一直以为你和涂山的关系只是想象中那般,不料想竟是如此的......”
涂山仙夙显然听不到,她的梦魇里面还是一直在出现那个视角,看着女子的衣裙,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白衣掀开,印入眼帘的竟然会是——传说中两千多年前的战场!
那满目疮痍的大地,那四处都是熊熊火焰的森林,那不见天日,群仙混战的画面,赫然眼底。
但是听不到声音,只有视角可以看见眼前的一切。
这好像是个小孩子的视角,可又不像,她明显在里面矮于这个女子,只到她大腿腰间,这个女子又似乎站在高处,像是睥睨着什么。
忽然,她好像被凭空拿起,真的是可以用拿起来形容自己现在的视角,直接地从女子的腰间转移到女子的身前,这个视角看着战场,更加清晰。
涂山仙夙躺在那里不得宁静,更是忽然在梦魇里,见到了神荼那张脸,他好像,和其他九个魔神在一起。
还没等到她反应回来,竟然极速被调转了视角,而赫然眼底的那个女子,竟然是——涂山妖惠!
她大惊,瞬间被惊醒!
“大姐!!!”她直直起身,满头大汗,脸色又无比苍白,双眼瞪得很大,呼吸也很急促。
“四儿?”
涂山仙夙吃惊地回头看风七辞,那双眼似乎充满了恐惧感,“师尊?”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的三姐已经不在了,所以是因为这样,才会梦到大姐吗?
“你还好吗?”
“我要去涂山!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师尊还要带我回来?我已经被华录判处永世不得入仙界,身份上已经不是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在这里?我的三姐,我要去找我三姐,她已经死了!我求求你,让我回去......”
她这一次的失控,比小愿还是病老死还要再让人感到无措和心疼,风七辞猛然抱住情绪失控眼泪说流就流的涂山仙夙,不知道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这么对待她。
“四儿,逝者已矣。”
“我不要!我要去找魔神,要去找神荼,我要找他报仇!三姐的狐珠在他的手上,我恨死他了,我要他死!”涂山仙夙想要推开风七辞,力道竟然出奇地大,此时她完全失控,心智也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对风七辞的态度也截然与以往不同。
“四儿!!不要闹了!!”风七辞死死禁锢住她,害怕她做什么傻事。
可是涂山仙夙不会因为风七辞的一声吼就停下,她现在也知道自己回归了涂山仙夙的身份,就不会再有宫妍这个人了。
“师尊,你不要拦我,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不求你可以为我保驾护航,我只想手刃神荼,就算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她一把将风七辞推开,然后身着素衣便想往外冲出去。
风七辞施法把她定在了那里,霎时间动弹不得。
令狐昭也赶了上来,一下子就看到眼前这番景象,蹙眉道,“怎么了?小师侄她......”
“你看住她,不要让她做傻事。”说罢风七辞起身也要出去。
“你想去哪?”
风七辞眸光一冷,什么都没有回应他,就直直地离开了九冰宫。
涂山仙夙的眼泪在无声之间淌流,她不能动。
令狐昭看着涂山仙夙,也无奈道,“小师侄......不,小姑赐,你的心脉受损严重,仙家的所有修为已经毁于一旦了,你还给魔神疗伤......”
一句话,瞬间戳到了涂山仙夙的痛处,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划过的都是她和神荼温情的每一幕,到头来,都是这么可笑,可耻,可恶。
他的六界夫人,从来都不是玩笑......
他的六界之主,也从来都不是戏谑......
原来他对神器这么执着,对华录这么怨恨,对涂山这么不友好,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根本就是魔神......
自己是干了什么?竟然相信一个魔神,相信自己恨了一辈子的人,竟然还付尽真心,最后还犯天下之大不韪,顶撞华录盗取神器给了一个魔神?!
心里就像是被绞杀了,被凌迟了一样,刑架上的那些痛,比起现在心里的殇,又算得了什么呢?
令狐昭看着眼泪哗哗流下没有停止的涂山仙夙,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姑赐,你难受我知道,但是也不能对自己的身子这么不负责呀,好好休息,想做什么,到时候再说不也可以?”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全华录都知道她的身份了,而且也传遍了,她和魔神之间那些苟且之事。
她还有何颜面存活在世,如何对得起姐姐,如何对得起璃先宫和千妖会?
三姐因自己而死,这简直比凌迟了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