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叶看在眼里,不轻不重来了一句:“如果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会被低等级淘汰的,现在就可以走人,这次选拔赛,是完全自愿的。”
谁会承认自己比低等级的差?!骚动马上停止,没有一个人因此离场。
随后,不论是高等级的,还是低等级的,全低头琢磨自己的特长去了。这次选拔赛,只能选择一项报名,这可得慎重,万一不自量力,选了一项自己没法考好的,再想换去杀鱼宰鸡都不可能了。
含雪此时才知道,水台是指洗菜择菜什么的,这活儿以往不是杂工干的么,她们自从转正,就再没做过了,怎么这次如此重要的选拔赛,居然还考这一项?她一时有些傻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马上去找南叶,十分不满地抱怨:“好歹我也帮你照顾了香秀这么多天,还守到了她醒来,你就让我去杀鱼宰鹅干粗活儿?”
南叶耐心解释:“这是为了你好。”
“怎么就是为了我好了?”含雪还是不高兴,“我看你就是还在记仇,趁机报复我!”
“你又不是没害过我,难道我不该记仇么?”南叶先将了她一军,待得她无话可说,方才接着道:“我问你,如果让你去切菜配菜,送菜传菜,你敢不敢打包票,能万无一失?”
这包票,她可真不敢打,如果她手艺过硬,又怎会丢掉一根手指头,含雪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那根断指,神色黯了
下来。
南叶缓了语气,道:“下个月的宴席,非同一般,那是为皇上准备的,万一出了错,掉的可不仅仅是手指头,而是你的脑袋了!”
含雪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的脖子,但又不得不承认,南叶讲的是实话,绝非吓唬她。
南叶这时又问:“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为了你好。”
的确,水台的活儿,虽说粗笨些,但出不了什么错,就算是鱼鳞没刮干净,鹅毛没拔全,也自有切菜配菜的人来骂她,错不到皇上跟前去,以她的水平看来,真是最稳妥不过的职位了……含雪终于想通,点了点头。
还好,虽说懒些,笨些,总算不是一根筋。南叶松了口气,示意她歇着去,等着选拔赛开始。
但含雪经她苦口婆心地这一劝,好似突然发现了她的好,黏在她跟前不肯离去,扯东扯西地找话说:“她们正怨你呢,说你连祖宗流传下来的等级制度都不顾,非要打乱了分什么水台,砧板和打荷。”
西厨房而已,居然还有祖宗?南叶哑然失笑:“她们太言重了,不过话倒也没错,我就是不想拘泥于现有的等级制度,希望能借此发掘出真正有能力的人。”
含雪听糊涂了:“难道能力不是按照等级划分的?如果没有能力,又如何能升为一等厨娘?”
这还真不一定,各种等级考试,水分太大了,就好比含雪……凭她这点能耐,早就该被淘汰了,
但她偏偏还站在这里……再说王大梁,明明厨艺不如马六嫂,但却俨然是下任厨房总管最热门的候选人……还有深冬,时隔两三年,刀工还能这么扎实,人却去了洗衣房……
下个月的宴席筹备,厨娘们殷切相盼,更是她展现能力的舞台,她绝不容许有人浑水摸鱼,每个人都必须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没有那个水平,就别占着位置不挪窝!
这些话,讲给含雪听,好像不太合适,南叶想了想,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啊,如果不把等级打乱了比赛,你就该去切菜,但我怕你因此掉脑袋……”
这话一听就是说笑,含雪还要再问,南叶赶紧来了一句:“时间到了,选拔赛开始。”
厨娘们马上安静下来,在她的指挥下,分三列站好,第一列水台,第二列砧板,第三列打荷。含雪站在南叶跟前,望着人群犹豫了半晌,方才走去把队排了。
她为什么犹豫?南叶朝前一看,马上明了,砧板和打荷的队伍里,都站了不少人,唯独水台那一列,只有孤单单的三个人,而且除了含雪之外,其他两个都是杂工。这两个杂工,还是因为早到无事,跑来凑热闹的。
队伍分好,南叶也不多说,直接公布了各工种的比赛题目,每个工种仅考一题,看谁完成得又快又好。
水台考的是:杀一条鱼。
砧板考的是:切鱼片和姜片,再按照鱼羹的比例搭配好。
打荷
考的是:协调水台和砧板之间的合作。
这三道题,本来都挺简单的,但却因为水台报名的人太少,而骤然增加了难度。水台一共就三个人,杀的鱼自然也就三条,而报名砧板的人足有二十来个,这该如何合理分配,全看打荷的本事;而如何在这么少的鱼肉上头,充分展现自己的刀工,就该报名砧板的人去伤脑筋了。
选拔赛前,厨娘光想着如何不被低等级的人挤下去,却万万没料到,这比赛,还会因此增加难度,一时间,人人手忙脚乱,现场乱成一团,倒是选择了水台的那三个人,悠闲得很,就连手艺不怎么地的含雪,都因为压力骤减,而把鱼收拾得干干净净。
三分钟眨眼就过去,厨娘们,不论有无完工,都只能停了手,退至厨房外,等候南叶检查过后,公布成绩。
方才她们比赛时,南叶就已在仔细留意,此时顺着案板看过去,心里更是有了数,不一会儿,便出了厨房,公布了她理想中的人选,以及每个工种的负责人:
水台三人,全部留用,负责人为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