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听了也吓了一跳。
什么房子这么贵?又不是官邸?更何况,官邸也不能用来出卖啊。
心中虽然吃惊不小,薛宝钗的脸上还是笑盈盈的。
“原来如此,倒是我莽撞了。”
说着,又去看王夫人。
王夫人哪里愿意拿银子?
在王夫人看来,当初他出嫁的时候,家里给的嫁妆就不过尔尔,经过这些年的消耗,已经是差不多了。前些年,贾赦贾政分家,贾政又只得了那么一丁点儿,连贾政一个人的开销都支应不下来,又哪里有银钱应付这个小太监?倒是薛宝钗,他们刚刚从二丫头哪里拿了一百万石仿太湖石,一转手,就是一千一百万。薛家既然得了这么多的银钱,就应该一并负担了这些内侍们的开销才对。
要知道,那价值一千多万两银子的财货,原来是那个二丫头给他的女儿、他的儿子的。
这样想着,王夫人见薛宝钗看过来,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子怒气,却又不便在这个内侍跟前闹出来,便道:“宝丫头,我年纪大了,精神也大不如前。既然这省亲别墅的事儿都是你管的,这事儿你也一并管了去了吧。”
听王夫人这么一说,薛宝钗也是愣了愣。
他的反应也快,立刻就知道,王夫人这是不愿意出银子了。
不过,薛宝钗的反应也不慢,立刻道:“这位公公,你请跟我来。我住那边的屋子,对牌账本也在那边。我与你写张条子,公公直接去我们家的铺子上支银子便是。”
那小夏子听说,立刻应了。
王夫人原来想跟着去,可偏偏边上站着薛姨妈。薛姨妈当然看得出来,自己女儿是有话跟这个小太监说,立刻找了个借口,拉住了王夫人。
跟着薛宝钗进了隔壁院子,坐在正堂里面,莺儿立刻就捧了茶来。
小夏子端起茗碗,喝了一口,道:“嗯,上好的碧螺春,倒是比我们夏爷爷日常吃的茶差不了多少。”
薛宝钗连忙道:“您真是抬举我们了。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又配得上什么好茶?这些,不过是我们家里备着,招待贵客的。”
听见薛宝钗将自己比作贵客,这个小夏子立刻就笑了:“姑娘便是薛家小姐吧?可惜了,当初你若是没有出宫,只怕这次的贵人省亲,还少不得你一份呢。”
说得薛宝钗心中又是一动,嘴上还道:“公公真是抬举我了。我算什么人,哪里比得上诸位娘娘?更何况,这府里的贾郡君也不是回家了么?”
这个小太监见薛宝钗拿自己跟贾玖比较,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薛家姑娘,这话您就差了。去年的时候,贾郡君不曾得到册封,那是因为贾郡君还年幼,初信未至,是没有办法进宫的。这是规矩。这府里的三位姑娘都是如此,都是半大的孩子呢,如何为天家开枝散叶?姑娘,您说是不是?”
薛宝钗听了,低头一笑。
可不是这话。
去年的时候,那位二姑娘也不过十三岁,如今也不过十四岁罢了。还没及笄呢。
倒是他薛宝钗,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若是再过两年,就老了。
薛宝钗笑笑,转身吩咐莺儿去去账本和印信,口中犹道:“夏公公,您过奖了。我是个没福气的若是我是个有福气的,又如何明明都进了宫了,还被撵了出来?”
小夏子道:“姑娘这话说的。姑娘也不过是招了人的眼罢了。若是当初那人被耽搁一下,我们夏爷爷说不定就能让姑娘见到万岁了呢。可惜了,就差了那么一步。”
薛宝钗听得心中欢喜,口中还道:“小夏公公,您莫要捉弄我这个可怜人了。”
小夏子道:“罢罢罢,今日我心情好,就与你多说些个罢。其实呢,万岁来宫里,什么时间,走什么路线,都是有定数的。一般来说,会事先清场,不会让那些刚进宫的新人们冲撞的万岁。所以,但凡万岁经过的地方,那都是干干净净的,轻易见不得人。不过,我们这些奴才再尽心尽力,总有那么些个娘娘们,喜欢在御花园里面弹个琴、跳个舞什么的。这个时候,难道就不要人伺候了?只要有人,安排得宜。终究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情罢了。不瞒姑娘,其实我们夏爷爷可是很看好姑娘的。可惜了,那一番安排,最后也只能罢了。”
薛宝钗听得心中一动。
他不知道这个小夏子不过是在夏守忠的外宅伺候着的。
也是,跟这种大嘴巴的小太监,若是真的随随便便跟外人说起这些,只怕这坟头的草都老长了,就连他的便宜爹,内廷首领太监夏守忠也得不到好。
不过,薛宝钗不知道这个。
他只参加了一次宫女选拔,还被欺负得不轻,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欺负了。等进了宫,没两天就被撵出来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夏子在跟他吹牛。
但是,那短短的几日的宫廷生活,让薛宝钗见识到了什么是皇家威仪。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距离自己的梦想是那的近;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梦,醒来得那么早那么快。
每每午夜梦回,薛宝钗都会想起那段日子。每每看到自己家的账本上,宛如流水一般淌出去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