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气的脑仁疼,嘴上冷道:“如今你是一家之主,也有能耐了,我拘不住你了,罢了,既然这事儿牵扯甚广,你也该好好的处理,休的在忠睿王爷那留下不好的印象,省的对你日后前程有碍。”
傅奕阳好似已经习惯了傅母对他说话的套路,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傅母,道:“我也正有此意,来和母亲知会一声,就是让母亲好安心。竟不知母亲唤我来所为何事?”
傅母前面把话撂下了,把自己的后路堵上了,她犹自不记得,自说着:“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我跟前的几个老人大清早的跑到我跟前哭哭嚷嚷,嚷的我脑仁疼。我多日不曾管事,竟是不知如何给她们个话,你既来了,就说说,邓毛王几家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也值得你大张旗鼓的把他们绑了去,他们家原先就是伺候过国公爷的,不好太过了。”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先前你不听劝说把魏勇一家子下了大狱去,就有些过火了,先不说魏氏在你跟前伺候你了十几年,还给你生下了大姑娘,单就是他们家也是府里积年的老人了,这般严厉的惩罚未免让其他下人寒心。”
傅母端了端茶杯,也无心喝茶,又放下来,傅奕阳没插话,她心里头堵住的火气才疏散一些,又说:“原还有你家大姐儿的奶娘一事,他们一家子都没了差事,不得饱腹,还求到我这里,本我也想给你家大姐儿做脸。就没应下。”
“当主子的有时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知道你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可总得把事儿考虑全面,为此弄得侯府乌烟瘴气就不值了。”傅母暗有所指道。
傅奕阳面色如常。只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自是明白的,只母亲说的邓毛王几家,还没查出个究竟来。若他们是清白的,我这当主子的自然不会和个下人一般见识,母亲就尽管放心罢。”
“既是这等小事儿。母亲只管派个人去问我一声便是,我还有事务要处理,就不多叨扰母亲了。”傅奕阳生硬的说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傅母一忍再忍,此时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拍在了炕桌上,“真是越发反了!”心里却是不敢再逼,大太太那个命硬的,嫁到他们傅家就是跟她相克的,当初就不该同意让那么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嫁过来的!
傅母心里暗自咒骂了几声她死去的婆婆。都说儿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当初傅奕阳的婚事就是老侯爷和那老虔婆一处商议的,她连个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如今好了,那老虔婆死都死了,她选的孙媳妇还是照应膈应自己,傅母越想越是认为她之前认为傅煦阳外室的事就是苏颖算计的想法十有八、九就是对的。留着就是个祸害!
可惜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命硬!
傅母缓过气来,搭在扶手上的手抓的紧紧的,对白鹭说:“你去把三太太叫来,我有事跟她说。”
白鹭片刻后回来了,喏喏道:“三太太染了风寒,卧床起不来了。”
傅母老脸一沉,“真是病了?”
白鹭低着头:“奴婢去的时候,小丫头们正在熬药,听着三太太的声儿也有气无力的。怕是病得不轻。而且……”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说!”
“奴婢瞧见大舅太太领人过来,径自去了二房。”这里的大舅太太自然是指陈夫人和三太太的亲娘戴夫人了。
傅母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方才在傅奕阳那里踢到铁板也就罢了,这个儿子素来不讨她喜欢。也跟她不亲,她就全当是那个老虔婆教养出来的,也装不出母子和乐来。
可如今却被娘家嫂子打脸,她到府里来竟然不先来拜会她,连告知一声都没有,只管径自往二房去了,这不是打脸是什么!更可恨的是,她那两个侄女竟然没一个想起知会她的,这是要反了天了!
傅母手颤抖着,斥骂白鹭道:“整日里就会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出息儿都没有,白调、教了。”这话儿到底是在骂谁,也只有傅母一个人清楚了。
等傅母骂骂咧咧的发了一通邪火,又靠在锦背上琢磨起戴夫人过来的缘由了,没琢磨个通透呢,看到跪在一边的白鹭,心气不忿,顺手就砸了个茶盏过去:“作死的还在这杵着做什么,去瞧瞧她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幸亏还穿着厚衣裳,白鹭身上没破,衣裳却全湿了,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就穿着湿衣裳退出去了。
原先在屋外头侍候着的,听见里面的声儿不对,全都缩了头,竖着耳朵,等见到白鹭湿着衣裳出来,愣是没人往房前凑,全都蹑手蹑脚的寻着其他的差事了。
屋里头还有个杜鹃呢,用不着她们上赶着讨赏。
白鹭木着脸,出了门子也不说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出来,就这么径自从上房出去转悠着到二房那边儿去了,这走了一路,寒风一吹,太阳一照,那湿印子虽然不大明显了,可定睛一看就能瞧出来。
路上的婆子丫环看到的可不少,往常白鹭可是底下这些丫环婆子中间的第一得意人,就是老太太跟前的猫啊狗啊的都比别处的有体面,虽说今日不同往常,可傅母毕竟积威犹在,白鹭的地位还在那儿摆着。
如今白鹭这么个样子,她们少不得在背后指指点点,白鹭全当听不见看不见,仍旧是木着脸,不疾不徐的走着她自己的路。
刚走到陈夫人院门前,就听到里头传来尖利的哭声,还伴随着碗碟摔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