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铨他们在回辽阳的路上,遇上了朝廷给天子亲征大军送补给的车队。他特意派亲卫过去问了一下, 知道这百十辆大车拉的都是粮食, 低头算计一下天子的那五万大军, 多少对天子不肯增加随扈将士有点儿猜测。
天子是怕粮草补给供应不上!
唉, 真难为那孩子了。
比自己女婿还小呢,就要撑起这么多事情来。
张铨歪在马车里,连着两夜没睡, 摇摇晃晃的马车让他有些迷迷糊糊。他裹紧大氅心里暗啐光宗做人不地道, 才登基就因为好色败了身体。要是光宗还活着,他都想上本去问问天子, 还能不能更丢人了?
不管不顾地留了这个一个外忧内患的烂摊子、给一个没启蒙的半大孩子,到太/祖跟前,也得被骂做不肖子孙。
让他想好好写一篇劝谏的文章烧给光宗, 不难难解自己的心头郁闷。
随着朝廷送来的粮草一车车地入了营, 将士们虽然继续吃着半主食半马肉的混合餐,人人的心里也都踏实了。大军带了多少粮草,即便将领刻意地掩饰,但那些老卒和有心人,还是能够从拉粮草的骡车等猜出来一二的。辽阳城送来的那些粮草, 因为是跟着送阵亡将士的车回来的, 所以大军粮草紧张简直是就差广而告之的一件事儿。
好事儿都是扎堆一块儿到的。
派出去迎朝廷补给车队的军卒, 在粮车进军营的时候, 又带回来火炮和炮弹的补给消息。言称他们的百户长正在催那些车队, 快一点儿的话, 能赶在明天傍晚到军营。
得了这消息,朱由校才放下心来。安排大军准备后天拔营去沈阳。
而泰宁侯这时候也从沈阳回来了。
“陛下,臣在沈阳见到了熊经略、周副经略,还有监军王安等人。陛下亲征不仅解了沈阳之围、又接连歼灭了建奴五万人取得了大捷,王监军高兴的都哭了。”
泰宁侯见了天子先说好听的。
朱由校点点头,王安高兴哭了他相信。
“那熊廷弼和周永春怎么说?”
泰宁侯顿了一下,“熊经略和周副经略也很高兴,就是——”泰宁侯偷瞄了天子一眼。
朱由校笑着说:“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泰宁侯一咬牙说道:“熊廷弼说要弹劾内阁和六部尚书、五军都督府,说他们不该让陛下亲征。这是熊经略当场写的劝谏折子,非要臣带回来。”
泰宁侯把怀里的折子交给方正化,由其转交给天子。
朱由校没立即打开看,反而笑着说:“今儿张铨说他发了八百里加急,为朕亲征之事弹劾了内阁、六部尚书、勋贵和宗室。”
泰宁侯诧异抬头,满脸是震惊。然后迅捷地低下头装死。
“朕知道他们都是忠臣,罢了。你说说沈阳的情况吧。”
泰宁侯见天子转换了话题,就说起自己坐吊篮进沈阳之事。说及道路两旁悬吊的人头,笑着加了自己的话补充。
“臣觉得熊经略和张巡按都是有决断的人。那样的时候不斩杀了这些奸细,城里会乱得无法弹压。”
朱由校点头,示意泰宁侯继续往下说。
“陛下,咱们到的时机是恰恰好啊。前日沈阳的北城墙多处被建奴攻克,不少军卒爬上了城墙。王安告诉臣,他都去□□库那边做准备了,一旦城破他就要点了□□库和粮草。熊经略、周经略都上了城墙,所有的将军也都上城墙了,凭着人多把建奴挤得施展不开、最后把建奴扔下去的。还有一些士兵是揪着建奴的辫子跳下去的。”
泰宁侯说道这儿,忍不住声音低沉了下去。
“沈阳的守军伤亡惨重,几位领军的总兵官都受了轻重不等的伤,总兵官尤世功是当天在城头上轮值的,他的伤势还特别重,今儿还在发热,都有些烧糊涂了。”
朱由校听到这,立即招呼曹化淳。
“去把朕的退烧药和红伤药拿出来,赶紧派稳妥的人立即送去沈阳给尤世功。”
曹化淳就多嘴问了一句,“皇爷,红伤药膏就只有两小盒了,退烧药也只有一瓷瓶了。”
泰宁侯就有点儿紧张了,熊廷弼特意提起尤世功的伤情,就是想问陛下这里讨要点儿好药的。周永泰和王安还特别说了很多尤世功勇猛作战的事儿。
“都送去,路上仔细点。可别磕了洒了的。”
泰宁侯站起来默默地对朱由校躬身施礼,一揖到底。
“臣代尤总兵谢陛下赐药之恩。”
朱由校示意方正化赶紧去扶起泰宁侯。
“尤总兵是为了保卫沈阳城受伤,别说朕这里还有一点儿要,就是没有了也要打发人去京师取。哪里需要他谢,更不需要你替他谢的。曹化淳,朕让你发加急催促京师送药的事儿——”
曹化淳手里捧着装药的小木盒从御帐后面刚转出来,见天子问询,立即就回答道:“皇爷,奴婢当时是以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师的。今儿这时候应该到了京师了。”
泰宁侯再看向天子的眼神,就更多了一些敬佩。
“陛下,熊经略想明天来行辕觐见。”泰宁侯又说起熊廷弼委托的另外事情。
“不用过来了,咱们明晚等到补充的炮弹后就拔营往沈阳去。曹化淳,记得让送药的人把这话儿都带去沈阳那边。”
曹化淳应声去安排了。
朱由校对泰宁侯说:“你今儿跑的也挺急的,午膳还没用吧?用了饭去休息吧。”
泰宁侯谢过天子关怀,退了出去。
方正化凑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