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王家琪垂下双手依依不舍地看着坟墓说:“以前觉得一首曲子好长,可现在站在这里,我总觉得八段大合奏的时间都不够。因为我拉得再好,妈妈也不会出声了。”
说完,她看看一本正经又无所事事的秦曦宇,微微一笑说:“下次,又要等很久了。”说罢,她蹲下身子,驾轻就熟地把琴收好,正要伸手去收拾祭品带来的垃圾。
秦曦宇上前,俯下身子,把东西都捡起来说:“我来吧,你多缅怀缅怀。”他不是那么好心,而是最怕那些依依不舍的场景。
看秦曦宇走远了,王家琪便上前一步,跪到坟前的草丘上,身手抚摸着石碑开始流泪,她抽泣着说:“刚刚的卡农好听吗?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对您说,但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我想您可以放心,爷爷为我铺了一条好路,就算受了多少委屈,也不重要了。而且我和舅舅联系上了。秦曦宇心里是有别人的,还掉那笔债,我会离开他。”
她对着冰冷的墓碑问:“您不介意我把琴行的管理权交给秦曦宇吧?”
突然,山头又吹起一阵风,她的长发随着风向拂动。风打在她身上一阵凉,还下起微微秋雨。
王家琪微微一笑,说:“谢谢你的支持,我懂了。”
她缓缓站起身,背起小提琴,正从背包里翻出雨伞。
这时,秦曦宇双掌挡着头顶说:“可以了?”
王家琪正要打开伞,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说:“不要打开。”
“为什么?”王家琪不明所以地问,以前她都这样,一旦有雨就撑伞。
“没看过《大闹广昌隆》吗?想给我家招魂吗?”说罢,眼球滚动着看看周围的坟墓。
王家琪蓦然想起女主“小芙蓉”撑着伞在白天活动的情节。她鄙夷地看了秦曦宇一眼说:“秦少爷也会相信这些?”
“别烦,奶奶教的!”
“真听话!”拉起他的手,“那快跑啊,下大雨怎么办!”
两人就这样拖着手下山。快速地奔跑到停车场。
而当他们跑到停车场,雨却停了。秦曦宇见状,便甩开她说:“我去,小小过**。”
王家琪无奈地抿了抿唇,心里嘀咕:“不让我打伞又不会给我挡雨,天气不稳也要吐槽不满,真有你的。”
虽然心里唠叨,但她总是那么安静一声不响地坐进车子。
秦曦宇问:“你每次来都拉小提琴吗?”
王家琪微微一笑说:“是!以前妈妈还在世,觉得拉一首曲子都很长很闷很烦。但看到妈妈苍白冰冻的脸那一刻,就觉得拉八段大合奏的时间都不够。人总是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怕错过,怕失去,却又不可一世。”
这段话对秦曦宇来说是种提醒,他不予置评,转而问:“午饭时间到了,还有下一站任务吗?”
王家琪遥遥头,遗憾又无奈地说:“没有了。本想去爷爷的坟前说声感谢,可是,我连他葬在哪都不知道。”
这点秦曦宇绝对明白。既然当初就打算收起遗嘱,连王老头子去世的事情都不提及,王家琪不知道王老头子葬在何处,自然老头子的身后事她更一无所知。
王家琪忽然想起秦家祖先牌位下的三张照片,便开口问:“秦曦宇,你除了曦雯大姐,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以后别问我这种白痴问题。”他厉眼盯了王家琪一下,警告道。
王家琪秒懂,她咽了咽喉咙,手指在嘴巴前打了个“叉”。
不知为何,她此刻心里一阵兴奋。秦曦宇竟然是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个男孩。想起他帮自己擦眼泪的动作,她心头只想——历史真是惊人相似。
她放下手,轻轻抓着安全带,又抿抿唇,问:“我记得大姐说过,你有一段时间打死也不说一句话,最后是怎么说回话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几分期许:或者他也记得起……
秦曦宇用眼角鄙视地瞥了她一下说:“想说就说啊!憋着受不了。”
被一个女孩刺激到不得不开口的事情十分难堪,他打死也不说。眉头耸动着,各种小表情都挂脸上。
王家琪从心里偷笑,说:“明白了!”
“明白什么?”他一边扶着方向盘看着前路,一边淡淡回应。
“一定是段青涩又回味无穷的过往。”
这种推测,让秦曦宇顿时一脑问号。
王家琪继续说:“会不会有个女孩子什么的?”
秦曦宇不语,继续认真驾驶。
“难道……我是那个人的替身?”她开始大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