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后的两具尸体,俱是满身的伤口,一身的血污。其中的一具尸体圆睁双目,脖子都快要砍下来了,现在就一些零散的皮肉连在肩膀上而已。另外一具尸体也好不到了那里去,左手的小臂几乎也被从中间斩断,让人看着不但心惊胆战,而且腹内翻腾,恶心不已。
次奥!
子壮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杀人现场,既恐惧又恶心,弯腰干呕了一阵,心内还是后怕不已。
看看地上这两具尸体的惨装,子壮就是傻子也明白过来了。这一老一小两个陌生人,虽说是被人追杀,疲于奔命,但看起来也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和那几个杀手相比也不遑多让。今日也就是自己跑得快,倘若不然,真要落到他们手里,估计下场和眼前这两具尸体也差不多。
眼前两具,加上老伯当着他的面格杀的那个杀手,现在一共有三具尸体,都是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一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连自己都险些遭了暗算。
具体他们三个人是刺客,杀手,还是其他的身份,子壮现在其实是一头雾水,毫无所知。
至于杀他们的人,一老一少,也是杀伐果断,出手凶狠,身份不明的外地人。
他们只是自称是鲁国人而已,说这个三个人是追杀他们的刺客而已。
想想那个年轻人欲杀自己而后快的样子,子壮对他们的话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子壮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赶紧去报官,但想想老伯临走前对自己说得话,瞻前顾后地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理正司的理正大人已经和自己打过两次交道,看起来还算是是一个不错的人。只是,上次因为草甸村的事情,自己和三蟹已经被理正司给盯上了。这次又出了三条人命,凶手早已经逃之夭夭。唉,若是自己去报了官,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估计新账旧账一起算,正好成为替罪羔羊。
邑城内那些恶形恶状的官吏,平常就把自己这些野鄙之人低看一等。现在又出了人命案子,谁敢相信他们会秉公直断?
但若是把这几具尸体置之不理,任由他们躺在这里,迟早也会被人发现。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可就曝了光,官府一定也会介入,估计整个桑林村都会被折腾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真要到了那一步,不仅仅是自己,所有的乡亲们都会受到牵连。
子壮记起老伯临走前对自己说得话,想想也颇有些道理。如果趁着现在没人发现,赶快把三具尸体处理掉,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给那一老一少帮了个大忙,也给自己免除了麻烦。
子壮主意已定,打量一下四周,觉得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动手为好。若是拖拖拉拉,日久生变,被人过来偶然撞上了,自己就更说不清楚了。
好在子壮对这桑林极为熟悉,主意一定,急忙把这三具尸体找了一个偏僻的深坑扔了进去。
想了想有些不妥,他又跳下坑去,强忍着恶心,把三具尸体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把他们身上的利剑等有用的东西,乃至有可能透露他们的身份的东西都掏了出来,藏在另外一个地方。
把东西藏好后,子壮假装若无其事地在附近转了一圈。
见周围没有可疑人物,子壮又偷偷回家了一趟。恰好家里没人,祖父跛老爷子也不知去向。子壮找了把铲子,又悄悄返回桑林内。他把地上的血迹铲了,洒上了浮土遮盖,有在尸体上也覆上了泥土,好好伪装布置了一番。
到了晚上,等家里人都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子壮尽可能地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模样,和家里人说了几句话。时间差不多了,子壮推说身体需要休养,早早就进屋躺下,却又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
虽然他并不是个软弱之人,但毕竟第一次见别人杀人,心中自然惊惧不已。
生死关头,凭的是一股血气,子壮当时想不了那么多,一切都是应急的反应。
但事后想想,他不免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到了半夜,见屋里的祖父睡得正香,子壮还是觉得心神不宁,总是担心尸体埋藏的不好,也许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他蹑手蹑脚地睡垫上爬起来,正摸摸索索的穿衣,忽然看到祖父也从草垫上坐起来,面对着自己。
子壮心里一惊,连忙掩饰道,“祖父,我尿急……”
祖父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
月光隐晦,子壮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从语气中感受到他的失望。
“你今天本来已经做得不错了。”
跛老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现在你要沉得住气才行……”
子壮心中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瞪口呆地望着跛老爷子。
对啊,今天自己回来拿铲子的时候,祖父明明不在家中。
他那时候去了哪里?
除非是……
果不其然,跛老爷子压低了声音,“你不要感到奇怪,我一直在桑林中,从三蟹那小子呜哇呜哇地招呼一群孩子去助阵的时候,我就悄悄跟着出门了。三蟹搞得动静那么大,我怎么能在家里呆得住。虽然和你们隔得比较远,但大体能看个大概。好了,好好睡觉,事已至此,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子壮瞠目结舌,“祖父……”
“我说了已经处理得不错了。”跛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实在担心,就要担心后续这几个月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