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子壮来说,祖父给他讲的每一个传奇故事,都是他以前闻所未闻,惊掉他的下巴。这些故事不但匪夷所思,离经叛道,而且和其他人讲得大不一样。
祖父每次讲完以后,还总是道貌岸然,一身正气地加上一句,“礼以治国,谋以讨逆,即使我们是正人君子,但面对阴险狡诈的叛逆,总要有些奇谋良策,不能自缚了手脚,给对方可趁之机。”
好嘛,子壮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一句。
每次听祖父讲完这句话,他就故意“啧啧啧”吧嗒半天嘴,然后又是搔头,又是往地上吐口水,挤眉弄眼老半天,让跛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一直嚷嚷着要揍他。
老爷子倒是不会真的会揍他,但子壮是真地不喜欢老爷子对于此事的态度。
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子壮憋在心里好多年了,只是碍于老爷子的威严,一直不敢说出口来而已。
“我们本来就是野民,贱民,为什么总是站在周天子,姜太公的位置上讲话?这个,老爷子,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这分明就是被人踢了一脚,还要涎着脸朝对方摇尾巴。这,就叫,贱……”
况且,同样一件事情,周天子和姜太公做了就是奇谋良策,别人做了就是阴险狡诈,这好像有点,这个,不要脸……
天大地大,找谁说理去?
而且,无论是周天子,还是姜太公,又关我们屁事。
他们啥活都不用干,却整日高高在上,锦衣玉食。
而我们却天生是野民,野籍,从小到老,一辈子都要为那些达官贵人耕井田,服劳役……
……
郁闷归郁闷,牢骚归牢骚。
子壮也就是偶尔发泄一下,当然不会为这些遥不可及的事情去伤脑筋。
他现在最忧心的,还是自己身体的状况。
他早就慢慢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疯了。
为什么老是感觉到还有另外一个人,或者说另外一个自己,一个成年人的自己,藏在自己这小小的躯体里。
……
他的“渴睡症”一直没有痊愈,只是两次发病的间隔越来越长,从“一年数次”变成“数年一次”。但是,每次发病持续的时间也在拉长,从“一两个时辰”到“十几个时辰”。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老桑林巫,都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病情是在好转,还在是恶化?
每次发病的时候,他还是会昏睡,还是会做噩梦。
每次梦中出现的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奇怪漩涡,也越来越让子壮感到诡异,甚至有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有那么一次,他试着朝其中的一个漩涡仔细望去,隐隐感觉到那漩涡的中心好像深不可测,似乎有一种奇怪而又强大的力量,要把自己给吸了进去。这让他感到一阵心悸,以后再也没有敢做类似的尝试。
而且,每次病愈醒来以后,那种头脑一片空白,四肢僵硬的状态,持续的时间似乎也在加长。
这可真是一种可怕的经历。
也正是因为此,无聊的时候,子壮开始试着修炼老桑林巫传授的养气之法,可惜对于“渴睡症”好像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帮助。
不过,这养气之法,倒也不是无用之物。
日子久了,子壮也隐隐约约感到好像有东西在体内流动,然后慢慢汇集到腹部,让他全身都感到暖洋洋的,全身都很舒畅。
再后来,他感觉到体内的热流越来越明显,而且不仅仅汇集到自己腹部。有的时候,他隐隐约约感到,那汇集到腹部的热流,好像分散出细细的一股,慢慢地向自己的头部推进,最后凝聚在额头上的两眼之上,两眉之间。
而且,那个位置隐隐有些发痒,还有些酸痛。
子壮对此感到又惊又怕,立刻把此事告诉了老桑林巫。
老桑林巫听到后也大吃吃惊,因为这是她自己修炼此功法的时候,从未遇到的情况。
她仔细检查了子壮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病变和异常的迹象,反而比以前更康健了。
“先试着再修炼一段时间吧,如果发现再有任何其他的不适,要立刻告诉我!”
老桑林巫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如此叮嘱子壮。
子壮忐忑不安地答应下来,但此后除了感到两眉之间有些酸痛外,再也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其他异状。
而且,他也不可能永远依赖老桑林巫。
子壮十二岁那年,老桑林巫终于油尽灯枯,撒手西去。
她临终前留给子壮一只无影囊,那里面装着老人家隐藏多年的秘密。
此章过渡,并向猫腻的《庆余年》致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