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乐虽然道行比较浅,但毒舌的功底确实让人想套麻袋胖揍一顿。小鬼刚想反驳点什么,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起来:“你你你看那……那个雕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谷乐立刻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打起精神看了过去。
只是这一看,她顿时心里一跳——刚刚还有半截身子的雕像,现在是身体已经只剩下了四分之一,此时的它正如同一个活物的饕餮一样,一点点蚕食着自己的躯干。
不知是否是先入为主的心理作用,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刚才没有发觉的那股怪异感再次升了起来。谷乐只觉浑身像是被缠绕了千百万冷气凝结成的丝线。后背还毛毛的,似乎在黑夜之中隐隐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谷乐刚想转过头去一看究竟,只觉身后一团冷气猛得渗了过来,还伴有阵若有若无脚步声。等走近了之后,那股渗透皮肤的粘腻感全部化作了一团团成型的黑气,压得人直喘不气起来。
谷乐抬手一引诀,一个不大不小的落盘便落在了手掌心中。伸手一抹,无数密集的铜钱幻象便如星罗密布般规规矩矩地排列布阵,挡在了她的身前。而那些黑团均停滞在了她身前位置,不得进寸半分,不过片刻,便都化成了缕缕黑烟。
但这防护法器并未给危机带来太大的转机,更多黑团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如飞蛾扑火一样朝着这个透明的防护罩撞击了过来。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又是一道白光直突突地朝着这边打了过来,它的速度太快,还带着极强的杀意。
谷乐的瞳孔缩了缩,一时不察,那施法的心神便不稳了,而从地板上筛出的几条漏网之鱼密密麻麻地从她的脚腕处缠了上来。
谷乐只觉得腰脊被一股潜在的怪力压弯,身体也不能偏移半分。
那股白光行近时,才看清楚那是一把浑身黝黑的利剑,剑柄如小臂般粗细,锋刀白刃。只是在接近谷乐身体的那瞬间,它的速度突然变得迟缓起来,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定到了身后的墙上。用剑之人力气不小,大半个剑身已经没入了墙壁之中。
双目一阵模糊,五感也变得迟钝了起来,谷乐背后冷汗湿了一片,心说难道现在鬼怪这么与时俱进,居然会使用冷兵器偷袭了?
一击不成,暗处那人便主动走了出来。透过门口处光与暗撕裂开的边界,谷乐这才看得清那是一个带了半边面具的男人。
她的心里多了一份警惕,不确定这人与供奉小鬼的人是否有牵扯。
那人刚刚站定,也不打招呼说点什么,或者嘲讽几句,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唯独嘴唇张合几下后,举手便将手中的四铜钱朝天抛了上去。
铜钱凌空翻了一圈,再次如飞火流云般朝着谷乐的方向射了过来。
一剑不成,竟然又是一发偷袭。
谷乐打着颤的双齿一合,两侧咬肌鼓起,紧崩得生疼。直到口中漫出一股腥甜,这才发现刚才还僵硬的腿已经有了知觉。
慌忙之间,谷乐顺手拔出了插在墙里的那把桃木剑,伸手一抹,一道殷红的印记便涂抹在了剑梢处。
然那几枚铜钱在接近她的时候又是偏了一个弧度,正打在身后那块空缺的位置上,只听后面的祟鬼群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后,彻底地化成了一摊黑水。黑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还将地板腐蚀出了一阵刺鼻难闻的气味。
谷乐觉得浑身一轻,像是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她直愣愣地看着这戏剧一样的转机,再转过头去看处于门口阴影处的那人。
那人方才立在那里杀气毕现时,如那刺来的一剑,一股雷霆之势紧紧逼来。然而此时,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毫无动作,目光平淡如波,就似一个饱经风霜后沉稳的雕像,沉稳内敛,却冷冰冰得不近人情。
谷乐不感觉是这人见猎心喜,突然临阵倒戈什么的。
那人并未多解释什么,举手拿出一支桃木剑,三合三拜后,双手结印,念道:“凶秽消散,道无常存。”
一剑挥去,正如劈山斩石之势头。那鬼影像是雾气一样被打散开来,在一阵凄厉的尖啸之后,化成了一道雾霾散入虚空之中。
谷乐对比了一下他手里破破烂烂的桃木剑和自己手中握着的阴剑,一阵暴殄天物的无语。
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噼里啪啦动静,谷乐便默念静心除煞咒,拿捡横在了身前。只是师父是教了她不少偏门卜卦的功夫,还未来得及教点实战防卫技巧就驾鹤西去了,她不由得在心里一叹,如果这个时师父传承的那些法器在身上就好了。
——管它有多大的能耐,裹上三层防护符咒,上去一顿暴力劈砍直接了事。
就在此刻,异变突起。那群祟像是有了思考能力一样凌空排成了一个队列,其中较胖的一只像是一个领头羊站在了队列的最前端。
那人刚才漫不经心的模样也收了起来,眼神凝重地望着头顶诡异的一幕。几乎片刻功夫,领头祟长大了口,像是吸尘器一样将身后站得标兵板直的祟崽们全都吸到了肚子里,浑圆的身体也开始逐渐膨胀了起来。
周围的气温一度冰到了零点,随着它的身形不断膨胀,一道银白的刀刃也随之而至。然而祟本身就没有形态,被打散之后又如滞空而起的一片片云烟一样,重新聚笼在了一起。
场面陷入了一种难解的僵直状态。
谷乐皱眉一思索,不敢想象这帮祟被吞噬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