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直通程芳乐家乡的县上，这个县以柠檬闻名于国内，这里也不再是10年前破旧的样子，很多人靠种植售卖柠檬发家致富了。
下车后没有费劲多走路，xx县人民医院已经出现在视线里，程芳乐站在门口，康昊连声催促她才纠结着跟了上去。
医院不大，很快到了康开国的病房，将近4个小时的心理建设走到病房门口时轰然倒塌，程芳乐撒谎说需要上个厕所，让康昊先进去，她一眼也不敢瞧病房里的情况，小跑去了洗手间，又猛然想起白桥的叮嘱，她发了个短信给白桥报平安。
白桥迅速的抓起枕边床头柜上的手机，鬼知道他等程芳乐的消息等得有多着急，她一离开他，离开这座城市，他就开始担心，害怕她出了任何意外。
可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我到了。白桥气得将手机扔到了床尾，想了想又费力的起身把手机捡过来，气急败坏的拨通了程芳乐的手机，万一她很忙，不方便接听电话呢，号码刚拨出去他又矛盾的挂掉了手机。迅速的打了几个字：你最好现在马上给我回电话，白桥的手停在发送键上，又烦躁的删掉，重新打了几个字。
程芳乐还待在洗手间里，白桥回了短信：我知道了，一切都顺利吧？随时保持联系。
她捧着手机心里的烦闷去了一大半，坐在医院过道的不锈钢排椅上，正陷入和白桥的甜蜜回忆里。
面前一个中年瘦个子妇女拿着开水瓶从她身边走过，程芳乐握着电话的手僵持在胸前，那妇女50多岁，头发灰白，不到160的个子现在看起来更加矮小了。
“妈––––”程芳乐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就喊出来了，又几乎是从排椅上跳了起来。
蒋青缓慢回过头来，目光落在程芳乐身上，平淡的上下扫了一眼，程芳乐一接触到蒋青的目光，心里就蹦蹦直跳，她满眼期待，看着蒋青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甚至四下都看了一看，失望的转身走了，仿佛她在人群当中突然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妈妈，但回头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芳乐更加失落，蒋青认不出她，事实上没有任何以前熟悉的人能够认出她来，她突然觉得这次回来不会有任何意义。
蒋青打完开水回来，程芳乐还坐在过道里，看到蒋青走过来，她又站了起来，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蒋青。
“姑娘你认识我？”
蒋青对她礼貌的微笑，程芳乐抓住机会。
“认识，认识的。”
“不过–––––”蒋青做出一副努力搜索记忆的样子抬着头，眼珠左右动了几下，“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姑娘啊。”
“我是在康昊的手机里见到过你的照片。”程芳乐想到康昊的确可以做一下挡箭牌，她紧盯着蒋青，希望她的解释很合理，蒋青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
“你就是昊昊说的那个朋友吧。”程芳乐点了点头，蒋青激动的抓起了她的手，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其实没有必要特地回来看我们两个老人的。”
这态度转变得有点快，但程芳乐欣喜的接受了。“我听康昊说康––康叔叔生病了，反正公司也不忙。”
程芳乐接过蒋青手中的保温瓶，蒋青欣慰的一笑，她陪着蒋青回病房，刚走到病房门口，里面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程芳乐看见蒋青脸色惨淡，蒋青的确更瘦了，比起10年前，她更是老了好多，她眼角爬满皱纹，此刻惊慌的神情更加深了她的老态。
程芳乐一阵心痛，暗自调整呼吸，打开病房的门，康开国坐在病床边，对面站着一脸悲伤的康昊，床边的地上是摔碎了的杯子碎片，周围是散落的水果。
康开国穿着白底蓝条纹病号服，胸口剧烈起伏，刚才他应该又一次发了很大的脾气，连他一向疼爱言听计从的儿子也表情为难素手无策了。
“老康你干什么，儿子是回来看你的。”蒋青快步走了过去，从角落里拿出扫帚，把康昊拉到一边开始扫那一地的碎片。
“谁让你通知他的，通知他回来劝我的是不是，我死了就死了，绝对不会遭罪做手术。”
康开国边嚷，两只手在空中乱抓，程芳乐还站在门口的位置，只看得到康开国黝黑严厉的侧脸，他还是那个康开国只不过比以前老了点，但还是一副臭脾气。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她的心是冷的，或许还有点庆幸，她想，看吧，我小时候你怎么对我的，现在也是会有报应的。
“爸，你能不能不要死啊死的乱说，手术必须做。”康昊也帮着捡地上的水果，程芳乐轻轻的走到床的另一边把保温瓶放在柜子上，尽量表现得像个透明人似的。
“我死了也不做，那些医生不都是骗人的，别想哄我。”康开国站了起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可把蒋青和康昊吓得够呛，两人纷纷上前扶住他。
看吧，程芳乐想，他就是这样一副老思想，对现代教育，对现代医学从来不给予任何信任。
“能不能安分点，回到床上去躺好。”蒋青无奈的接着说，“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了，孩子劝你做手术也是为了你好。”
程芳乐被蒋青的话吓得不轻，她绕着床朝康开国走近，盯着康开国的眼睛仔细看来看去，像是在检验蒋青话的真实性，她看了，也证明了，康开国现在就像个睁眼瞎，程芳乐站在他身前，看着他被康昊轻轻的扶着坐回床上，她在他眼里果真变成了透明人，在无边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