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府谷水别业,筵席渐至尾声。
武后今夜兴致颇高,权策与太平公主左右陪侍,眼见着神都权贵,成列成行,上前来敬酒拜礼,武后为尊,本可少饮,或者不饮,但她却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太平公主出言劝阻,武后却不领情,只顾开怀痛饮。
饶是酒量甚宏,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没多久,酒意上涌,武后脸颊红透,形态也放浪了起来。
“权策,莫要羞臊,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为,岂可畏畏缩缩,到朕这边来”
武后面如桃花,身子摇摇晃晃,一身丰腴毫不避讳地抖来抖去,口中说着,伸手拉扯权策,硬要他挨着太平公主坐下,还不许太平公主挪动,两人挤在同一个坐榻上,并肩叠股,很是暧昧。
宴席之上,武后高踞上座,比大堂中的其他坐席都高出一大截,两人肌肤相接,几乎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有的人晓事,自动避开,只做未见,也有不少人目光诡异,窸窸窣窣,窃窃私语。
有些事,叫做公开的秘密,人人心头有数,却也有噤声的默契,外人不会宣之于口,自己人也不会大鸣大放,展现在人前,眼下,武后的酒后之举,却是打破了这份默契。
太平公主咬了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应对,抬起一双会说话的杏眼,巴巴地望着权策,祈求他拿个主意。
权策深深望着她,摇了摇头,他自知永世没有机会为太平公主正名分,既是有了这个机会,武后出面做后盾,谁也不敢拿来说嘴,当众亲密一些,偷偷做些私房秘事,也能稍作慰藉。
“呕……”权策在桌案下拉住太平公主的手,上头不停地低头干呕,做酒醉之状,“太平,水,我要喝水”
太平公主呆了呆,方才权策明明清醒得紧,转眼就变得醉眼惺忪,手心一痒痒,却是权策在挠她,太平公主登时明白过来,这坏心小贼分明在与她使坏调情,脸上登时如同火烧一般,四下里望了望,座下有皇族的同辈和晚辈,还有朝臣官员,心中一时忧惧,一时兴奋,刺激得难以自拔。
太平公主默默享受了一会儿,终究拒绝不了权策的摆弄,哆里哆嗦伸出手,揽着权策的头,另一只手拿起茶壶,倒了一盏茶,捧到权策嘴边,“大郎,来,喝水,慢着些”
权策仰起头,抛了个坏坏的笑容给她,身子很是不稳当,喝一口,要撒出大半,弄得两人衣衫都是水渍,“太平,身子湿了,要更衣”
他有所不忍,想着见好就收,不再撩拨太平公主,借机离席,摆脱眼前的尴尬,若是武后借着酒意,再做出什么难堪之事,怕是难以收场。
太平公主晓得他所说的身子湿了是衣服上溅了水,但此情此景,忍不住就要想歪,身子发软,双手没了力气,搀扶不住他,好在权策是假醉,若是真醉,怕要一头撞在桌案上,非见了红不可。
“母皇,大郎不胜酒力,方才干呕不停,眼下身上又染了污渍,儿臣告个罪,带他下去更衣歇息……”太平公主低声请示。
话还没有说完,武后已然摇起了头,连声道,“不可,不可”
她的声量不小,周围的人纷纷注目过来。
“朕为君,权策为臣,且是朕心腹之臣,朕尚在此,他岂可逃席?”
武后站起身,上官婉儿和谢瑶环慌忙上前搀扶住,走上前,来到趴在桌案上的权策面前,伸手在他脸上啪啪拍着,口中唤道,“权策,起来,起来陪朕饮酒,饮一杯,朕赐你一座山如何?”
眼见武后双目迷离,半醉半醒,恰是最难以应对的状态,手上没有轻重,太平公主唯恐伤了权策,赶忙道,“儿臣失言了,母皇恕罪,儿臣扶您回去”
武后坐回原位,继续邀饮,渐渐地坐着都不稳当,东摇西晃,武三思见状,狗腿上前,请求侍奉凤驾回宫。
不料,这回却是拍到了马腿上,挨了武后夹枪带棒,好一通训斥,灰溜溜退下。
权策一计不成,只得将装醉进行到底,靠在太平公主身上,轻轻哼哼着。
太平公主初时还没在意,为他擦拭水渍,揉按额头,伺候着他,也当他真的酒醉,乐此不疲,听着听着,动作猛地停顿下来,水润迷了双眼。
权策哼哼的,分明是她今生今世最刻骨铭心的乐律,没有词,太平公主自己在脑中为他补了上去,“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
借着转而为权策揉按脖颈,太平公主按捺不住心头柔情,丰润红唇在他的鼻梁上,印下一个火烫的吻。
“姑母,给大兄的薄毯,莫要着了凉”寿昌县主莲步姗姗,走了过来,自侍女手中拿过一方驼色的羊毛毯,轻轻盖在权策身上。
太平公主吓得不轻,像是偷吃了鸡崽的狐狸,掩着嘴唇,惊慌的点头,“寿昌有心了”
待寿昌县主离去,太平公主砰砰直跳的心才安顿下来。
“噗嗤……”怀中响起一声轻笑。
太平公主低头看去,却见那坏心小贼睁着一双明亮星眸看她,满是调笑戏谑。
“你……最是没良心”太平公主受不住,嗔怪一句,将他向身上揽了揽,扭过头,不搭理他。
“河东道情形如何?”好一个急转弯,权策突地轻声问起了正事。
太平公主举杯应付了个贵妇,谈笑风生。
“消息有三,王禄派出去的通商府主事,因中毒,暴毙在蒲州城门外,临走之前,他见了蒲州通商府郎中齐冲,这人应当脱不了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