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图说话,是一种极端重要的能力。
关乎性命。
权策拿到了上官婉儿传出来的消息,一幅画,里头一个白衣士子,端坐桌案前,悠闲品茗,有个女子,两只手幻影成了四只,在忙碌着擦桌子收拾餐盘,汗滴四溅,不可开交。
“君且安坐旁观,此事由妾身处分”
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权策摇摇头,并非他不信任上官婉儿,只是她在政治运作和文坛论战之上,长袖善舞,调理稳当,进退裕如,颇见功力,但在阴私之事上,却是失之烂漫,常有旁逸斜出,激情一到,总会冲扰了冷静判断。
“花奴,你传消息进宫,告诉瑶环……罢了,请她找个机会出宫一趟,我要与她晤面”
权策揉了揉眉心,戎装宫女是谢瑶环的人,但却有一批在上官婉儿身边当差,难保消息不会走漏,这种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上官婉儿是他的女人,但也自成一方势力,他宁愿多费些手脚,也不愿伤了上官婉儿的心。
“是,主人”花奴屈膝应命,脸上有些羞羞的模样,显然对权策和谢瑶环的关系一清二楚,想到了歪处去。
权策也不在意,又对绝地吩咐,“这段时日加派人手,严控神都四门,有东宫方面人马出京,无论何人,定要严密监视跟踪,绝不容有差”
“主人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绝地跟了权策这许多年,深知他的习惯,每每遇事,撒网搜集信息和掌握行踪,永远都是第一步操作,谨慎已经渗透到了无字碑的毛发之中,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主人,崇敏郎君棱,姚佾款步行来,朗声禀报,她今日穿着一身青色胡服,挽着道士发髻,显得很是干练。
权策唔了一声,扬声让他进来。
绝地和花奴退出几步,到门外恭候。
他们敬重的是自家主人疼爱的崇敏郎君,而不是劳什子信阳王。
武崇敏快步冲了进来,神情惶急,“大兄,大理寺的官差又抓了父王府中的录事参军”
“莫要惊慌,堂堂郡王,临大事要有静气,阵脚先乱,如何成事?”权策瞪了他一眼,开口就呵斥了几句,板着脸道,“大理寺奉旨办差,依流程拘提罪嫌,有何出奇之处?”
这段时日,秋官衙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法司,依着武后的旨意,分头彻查弹章奏明的罪过,陆续抓了十数人,都是来自地官衙门、太平公主邑司、定王府的中下级官吏,苏州离神都路远,派下去的监察御史,尚且没有到地方,暂时无人入狱。
武崇敏气息一滞,权策的反应与他的预期反差太大,心神却莫名安定了下来,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皮实地凑上前来,“大兄,会抓到什么程度,会抓卢郎君么?”
他是知晓卢炯的重要性的,以苏州刺史,俯扼整个江南道,地位不下于剑南道的益州刺史鲜于士简和河北道的并州都督来冲,这三人都是权策精心布局,以一隅掌控一道的要冲人物,若有闪失,损失必重。
“休要胡言”权策用笔杆敲了敲他的脑门儿,微有些不满。
姚佾在旁咯咯一笑,递上一块丝巾,柔声安抚道,“崇敏郎君莫要忧心,法司自有章程,抓谁不抓谁,自有分寸,终归要有证据才能定罪,没有证据,抓了谁,还不是要原样放回?”
武崇敏也是关心则乱,拿着丝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冲着姚佾嘿嘿笑,踌躇了下,“终是崇敏惹出来的祸端,连父亲、母亲都牵连了,大兄,可有差事分派给我,也好尽尽心力?”
权策不由失笑,思索了下,眼中厉光一闪而过,肃容道,“崇敏,我正有一件事要安排你,你现在是相王府长史,既是遇到了难处,就该多寻些助力,崇胤来信说,相王明日就将回京,你该多去拜会拜会”
武崇敏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解,他要求助,横着竖着排,相王府都排不上号,想不明白,便听大兄的,这是他长这么大的习惯了,“是,大兄,我明日去安喜门迎候相王”
权策微笑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骄傲,叮嘱了句,“你去吧,左右都是长辈,莫要太在意面皮”
武崇敏点头应下,转身又匆匆忙忙地跑了。
权策微微摇头,他和弟弟武崇行是两个极端,武崇敏动手能力强,风风火火,武崇行却是越发懒惰,有捷径走绝不费力,做事也是慢悠悠的。
姚佾看了权策一眼,撇撇嘴,他正瞧着上官婉儿笨拙的画作发呆,“主人,我们可还有旁的动作,策应一下崇敏郎君?”
“没有了”权策淡定摇头,他从武后的措置中,感觉到了试探,没有感觉到杀气,要不然也不会将姚崇和卢炯从风波中剥离开来。
东宫的攻势绕开他,故意摆出一副忌惮他权势的模样,令武后心生狐疑,这种情形下,被动挨打,是最好的应对姿势。
“那为何让崇敏郎君去求助相王?”姚佾见他回应冷淡,不依了,拧身坐到他怀中,揽着他的脖颈,趴在他怀中吐气如兰。
“崇敏啊,他还年轻,需要,多看清一些东西”权策伸出双臂,将她拥住,幽幽说道。
姚佾蜷了蜷身子,嘴角噙着甜笑,不再多问。
太初宫,双曜城,东宫。
气压极低,整个宫中,敢大声说话的,实在不多,太子李显和太孙李重润都不敢大声喘息。
安乐郡主李裹儿出于愤怒顶峰,无人敢撄其锋,她的一个嫡亲姐姐,在她面前打闹嬉笑了几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