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妩趴在桌子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着桌上的茶盏。薛灵妩觉得自己的眼皮已经快要抽筋了,纤长的睫毛止不住地抖动着。
印雪卿的指尖已经接近茶盏了,薛灵妩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虽然毫无意义,但一人一鬼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指尖碰到了茶杯壁,停了下来,印雪卿抖着手又将食指往前推了一点,那小小的茶盏摇晃了两下,竟然倒了。
“可以了!可以了!”薛灵妩兴奋地喊道,忍不住闭起了已经酸涩的眼睛,她盯着这茶盏已经快一个晚上了,试验了几百次,印雪卿的指尖终于可以触到东西了。
“终于可以睡觉了!”薛灵妩如蒙大赦地扑到床上,抱着被子打算蒙头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让她的神经快崩到了极限,若再不休息,她真怕自己会疯掉。
印雪卿独自坐在灯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桌上的茶盏,重新触摸到东西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多天了,他似乎头一回找到了活着的感觉,手有所感,能触摸,就是真实。不过,自己似乎还是只能碰到东西,而不是感觉到。
手里的茶盏是紫砂的,本应有着微凉细腻的触感,但印雪卿却丝毫也感觉不到。手指抚过那茶杯,就只有简单的触碰,没有任何感觉。凉的,热的,滑的,涩的,他都无法分辨。
“薛姑娘。”邵云浓突然推门进来,看到桌上悬着一个茶盏吓了一跳。可等她眨了眨眼睛想看清楚些时,那茶盏却老老实实地放在桌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邵云浓自嘲的笑笑,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眼神也如此不济了?
“你来干什么?”薛灵妩不情愿地从床上滚起,不客气地对邵云浓道。商木华死后,她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偶像可是完全嗤之以鼻。什么在黑暗中寻找那一丝光明,简直就是胡扯,就是在为自己行私刑找借口!
“没什么,不过是告诉你明日卯时出发,你顺便告诉那个道士。”邵云浓对薛灵妩的冷淡不以为意,反正自己是来查案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你不会自己告诉他?我不去,我要睡了。”薛灵妩说着一仰身又躺回了床上,现在应该已经是子时了,再不睡就没有机会了。
“你不怕我们又打起来?”
“哼!你打得过他吗?”薛灵妩把脸埋在被子里咕哝道。
邵云浓登时红了脸,上次和琉灵修交手,虽然知道自己不敌对方,但也没想到竟然差了如此之多。若不是薛灵妩那粒石子解围,只怕命都没有了。不过,单凭那石子的力道速度和位置,薛灵妩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邵云浓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孟旭带上薛灵妩了。
“小丫头,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孟旭收你做徒弟,还真是占到便宜了。”
“我都说了我不会武功。”薛灵妩卷了卷被子,又把自己埋了起来。不过她解释多少遍都没有用,邵云浓看不到印雪卿,自然不会信薛灵妩的话。
邵云浓望着卷在被子里的薛灵妩,猛然出手,袖中的白练呼啸着飞了过去。若她真的是个高手,这一下一定能逼得她反击。
结果……结果自然是薛灵妩连带身上的被子被那白练缠了起来。
“我都说了我不会武功,你再如此我就不跟你去了!”
邵云浓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薛灵妩到底是不愿还手还是不能还手。她手臂微抬收回那白练,若不是自己的身份太过显眼,她也不用伺候这么一个丫头。
“不去吗?”邵云浓早就料到薛灵妩会来这一招,抬起手臂轻轻一晃,一阵细碎的铃声汩汩流出,清脆悦耳。但躺在床上的薛灵妩却像被火烧了尾巴一样迅速弹起,尖叫着冲下了床。
“你好卑鄙!”薛灵妩伸出十个手指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小腿,那里就好像有千百只小虫子在噬咬一般,又痒又痛。而且这痒这痛都深入骨髓一般,让人抓挠不住,只才一会儿的功夫,薛灵妩的额上便冒出汗来。
“你堂堂六扇门的金牌神捕,竟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实在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啊!好难受!快住手!”薛灵妩才骂了一句,邵云浓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铃声更加细密,薛灵妩腿上的痛痒自然是加倍。
“你要跟我去吗?”邵云浓冷冷到。
“去!去!我去!”薛灵妩的眼泪都淌了出来,连连保证到,“明日卯时出发,我知道了,我再去告诉琉灵修,你快住手!”
邵云浓这才收了手,银铃声戛然而止,薛灵妩身上的痛痒也立刻消失,她穿着粗气蹲在地上,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淌下。
这到底是什么招数,太坑人了些!
“你为什么非要我跟你去,你又不喜欢我。”薛灵妩抱怨道,但语气已经好了很多,方才的痛痒实在是够了。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很多时候出面并不十分方便。还是你这小捕快比较好,到哪里都不会惹人怀疑。”邵云浓说完,看也不看薛灵妩一眼,转身便走。
印雪卿正站在她身后,没料到她突然转身,两人撞了个满怀,邵云浓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凉,便穿过了印雪卿的身体。
“咦?方才是怎么回事?”邵云浓止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薛灵妩的房里好像总是透着股诡异,柩冥师?哼!果然跟冥府打交道没有什么好处。
“这个邵云浓真是难对付!”薛灵妩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整理好衣服,本来已经可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