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瞬间,秩盛的全身都在微微发着光,这层光亮微弱而惨淡,却也是诡异而真实的存在着,而秩盛就在这样的光幕里,执着的攻向熙然,明明面如死灰,却带着更为阴寒逼人的森然杀气。
“这是……”蜂鸟看着秩盛的样子,心里隐约熟悉,脑中有个答案,却记不太真切,似乎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她只一迟疑,秩盛已经恢复了原样,带着戾气猛然一扬剑,剑光里仿佛都卷着阵阵邪气,如雷云重重,怒浪层层,却全然不顾防御,不管不顾径直劈向熙然。
他们谁也没看见,那剑影寒光之下,是秩盛含义不明的诡笑。
秩盛的动作在熙然看来自然是破绽百出,前胸要害门户洞开,尽可一击毙命。但熙然警觉秩盛的异常,如此明显的漏洞之下必有蹊跷,便只稍稍屈膝避开攻击,挥剑自秩盛右肋往上,只准备侧削他肋下,并不取他性命。
就在熙然挥出这一剑时,百里奕和离枫同时大喊:“熙然,别!”
可是已经晚了,熙然剑法想来求快,他们出声时她剑招已然击出。
只是熙然没想到,秩盛看她如此出招,突然露出一股邪诡笑意,不仅不躲不避,反而蹲身迎上,让这一剑扎扎实实刺进了自己身体。
这本来要攻在秩盛右肋下的一剑,此刻却准确的扎进了秩盛的心脏。
也正是在同一时刻,蜂鸟想起了刚才秩盛那种状态的名字:“是‘湮灭’!”
“湮灭”,是灵系人完全释放自然力后,还强行汇聚经络,以生命为代价再制造出自然力,使用这些自然力的代价,轻则经脉俱毁,重则身亡,是为湮灭。
蜂鸟从没亲眼见过灵系人的“湮灭”状态,只是在学院时听师父们提到过。她还记得师父们反复叮嘱,绝不要冒险尝试‘湮灭’,虽然可以获得一瞬间的自然力爆发,却会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经脉俱毁,甚至还会肉元俱灭。
如此想来,刚才秩盛身周的那层惨淡矮光,大概就是强行使用这种禁忌之法后,无法聚集的神元,逸散出身体形成的。
那也是他生命最后的一抹光亮。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弹指间,秩盛的举动来的太过突然,熙然自己也毫无准备。惊愕之下立刻收手,拔出刺入秩盛心脏的剑,然而拔剑的瞬间,鲜血四射,溅了熙然一身。
熙然从军多年,也有不少人死在剑下,却从未如此直击心脏而夺人性命过,秩盛面目狰狞,场面更是格外惨烈。登时众人只觉得血液腥气扑面袭来,以往任何一次都浓烈的多。
而更令熙然心惊的是,秩盛纵然已经断气,满脸血污,却依然保持着刚才那抹一闪而过的诡异笑意,仿佛费尽心思终于如愿以偿,又仿佛是来自地底深处的诅咒,幽怨之意缠粘不休,久久不散。
没有秩盛,院中其他青衣人幻象立刻消散,剩下的几个真身自有院中的千羽暗卫和御龙卫料理。屋里众人一时皆静无言,立在原地没动。
秩盛暴亡,虽然出人意料,但事情也算告一段落,熙然只觉一阵轻松,但刚舒了一口气,眼前却突然一阵发黑,用剑柱了一下地才稳住身体。
“你怎么样?”百里奕早就第一个抢进屋来,他扶住熙然,低头一看,她伤口处渗出的血迹已经浸透衣服,暗红一片,看来甚是抢眼。
熙然料想可能是自己精神猛然松懈,气血不畅也是有的,应当的没有大碍,反而先安慰他:“没事,不过是旧伤撕裂,多流些血罢了。”
但百里奕并没有因为熙然的话轻松一些,反而他的面色阴郁不散,像是雪前阴天,暗沉沉不见亮色。熙然以为他在担心自己伤势,露出些笑来:“皮肉伤罢了,总好过上次。”
说着就回身去拉蜂鸟,没想突然眼前又闪过一团黑雾,胸口发闷,一时气滞难以呼吸,还是反手抓住蜂鸟才站稳。
蜂鸟大惊,立刻叠声叫人过来:“去请廖大夫!快!”一边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熙然自己也觉得奇怪,虽然确实觉得很疲累,但刚才也没怎么受伤,也不至于如此虚弱。
百里奕却比蜂鸟镇定的多,但他凝神看着熙然,声音莫名发颤:“你……感觉怎样?”
熙然听见问,回头看他,心里发疑,总觉得百里奕这话不像是只问她伤势如何,而是感觉有没有什么异常。
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此刻熙然眼前总有阵阵游丝飞掠,让她眼里众人面容都变得不清晰起来,意识也开始模糊,她想回答百里奕,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张口说话,甚至开始有些昏沉。
慢慢的她有些听不明白身边的蜂鸟和百里奕在跟自己说什么,只觉得声音时断时续,只有偶尔一两句能听得清。
与视线相反,身体痛感却开始逐渐明晰,最初熙然以为是从右腹伤口传来的,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样的疼痛不光是由伤口处,而是潮水般从四肢百骸而来,每一寸骨血都毫无例外,都在持续不断的扭曲剧痛。熙然从未感受过这种让她仿佛濒临窒息一般的痛感,好像被置于巨大齿轮,沉于碾压无法自救,任凭她如何调动自然力调整都毫无用处,全靠蜂鸟和百里奕才勉力站住。
熙然喘口气刚想调息振作精神,忽然听见一人懊恼:“晚了晚了,还是到了这一步。”
熙然听出这是离枫的声音,刚想问问他什么晚了,忽然胸腔内仿佛受到重击,五脏六腑都被震动,剧痛让她更加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