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晔殿下管理这支护庭军几十年,不仅战功彪炳,浴血无数,人心诡变的事自然也经历不少,如今已经没多少事能令她动摇了。
但昨夜事端已让她难得心惊,而一大早又收到圣庭请她速去议事的召令时,还是不由得呆坐半晌,反复思量。
狄族内乱之前,圣主之下另设三大公,组成圣庭,分管狄族政事。灵硕两派分裂之后,亦承袭了这一政权格局。只是后来灵系高层内部又生事端,险些被硕系人趁虚而入彻底打败,幸好当时有七人及时出手,平息动乱,挽回局面。
这便是“圣庭之乱”,而当时力挽狂澜的七人,便是名留青史的“七守卫”,华晔殿下正是其中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段历史一直支离破碎疑点重重,史书记载总是寥寥数笔一概而过。几十年过去,到今日更没有几个人说的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经历过当年事端的人,本就所剩无几,尚在世的,包括华晔殿下在内,对此也是闭口不谈毫不提及。
而这次动乱对灵系最大的影响,便是圣庭格局大变。动乱平息之后,三大护庭军统领也升入圣庭,与圣主、三大公共同组成七人的灵系最高权力系统。同时军政分治,互相牵制,以防旧事重演。
只是掌握军权的三位统领虽为圣庭核心,除非有十分必要,大部分时间也还是留在兵营,以自然力联络,毕竟战事频繁,这样更为方便。
然而此时收到圣庭的召令,请华晔殿下赴圣庭议事,实在免不了令人多想几分。
不过尽管华晔殿下内心忧虑,在众部下面前还是一如往常,她交代完了出征的事情,又平和道:“明日我需到圣庭一趟,天鹅随我一同去。”
天鹅立刻起身应了,她是当今华晔殿护庭军乃至整个三大护庭军里资格最老的队长,始终追随华晔殿下,由她陪同去圣庭最是稳妥。
“昨晚的战局复杂,损失略大,各参战队伍队长尽快整理好资料和报告,互通情况,有要紧的发信来,我会看。”华晔殿下语气虽然放松,但神情中亦含严肃,“我这趟不一定能迅速返回,所以这些日子大家多用心些。”
华晔殿下的话,让熙然多年征战造就的敏感神经本能的不安起来,昨晚的战斗,殷伽的潜入,刚才的异常,以及圣庭的突然召集,都让她产生了一种感觉,华晔殿下这一趟并不简单,一定又有大事发生。想到这,她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虽然没发出任何声响,但一边的蜂鸟却凑过来悄声问她:“怎么了?”
熙然看了蜂鸟一眼,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蜂鸟立刻会意,缩回身子不再追问。此时华晔殿下交代完毕,便叫大家散了,却又出声留住熙然和蜂鸟,说有话要问。
待其他人离开,华晔殿下才张口问她们:“听说半月前,你们冲散了一位大公掌执的仪仗,可有此事?”
“是。”熙然供认不讳,“确有此事。”
华晔殿下皱皱眉:“且不说大公掌执与你们平阶,本该礼遇,无端冲撞便是该罚的事情。说说吧,什么理由。”
话是责怪的话,华晔殿下的语气却没有很生气,她知道眼前自己的两个队长不是做事鲁莽的人,其中定有缘由,此刻只想先听听她们的解释。
“是。”蜂鸟率先开口,“半月前我们行军路过一处农舍,忽然遇到两个平民求救,说是有人追杀,细细一问才知是得罪了齐融大公手下的掌执。”
熙然接着往后说:“不过因为些细碎理由,属下等觉得不至于杀人,又碍着身份不好插手,所以才想到冲散这位大公掌执的仪仗,给那两个平民机会趁乱逃走罢了。”
华晔殿下揉揉眉心,无可奈何道:“知道你们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掌执,但也不能总是这么胡来。好在未被察觉,否则齐融大公怪罪下来,又是一串冗杂琐事。”
熙然和蜂鸟知道华晔殿下生气的不是冲散掌执仪仗,而是此举可能给她带来许多琐碎麻烦,相视一笑赶紧认错:“殿下,我们知错了,今后定知规矩行事,这样的事不会再有。”
华晔殿下向来不是刻板之人,也不再费口舌:“这个月俸禄减半,再犯加倍。”
军旅之人原本就不怎么在金钱上用心,再加上熙然蜂鸟二人早就出任队长,衣食无缺,这惩罚明面上是罚,其实根本无关痛痒。两人对此心知肚明,知道华晔殿下其实根本不是真心罚她们,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齐融大公看的,当即乖乖领罚,不多言一句。
“罢了,回去歇着吧。”华晔殿下挥挥手,又叮嘱道,“近来事多,你们警醒些。”
两人赶紧躬身应了,行过礼退出辉姿轩。待二人离开,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在厅内响起:“你要惯着她们到什么时候?”
华晔殿下回头,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从厅后转出,他身着深青色素纹布衣,手执一柄被磨得发亮的暗红木杖,全身上下虽然毫无装饰,但仍掩不住的一身雍容贵气,这位老人身份显然不低。
听到他的话,华晔殿下眯眼笑起来:“要不是她们,你的斥候可就暴露了,还嫌我罚她们太轻么,津承大公?”
来人和刚才蜂鸟口中提到的齐融大公一样,也是灵系三大公之一,津承大公。
三个护庭军统领掌管整个狄族内系军务,而政务就是由三位大公管理。和护庭军统领手下各有七位队长一样,大公们手下也各有七位掌执,替他们分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