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气骤然变冷,所有人都静默不语,面色颇有些深长意味,只有肖想尚未弄清情势,一脸茫然,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试图打破沉默:“不是,我就随口一提……”
熙然却不接他的话,淡淡道:“廖大夫,从齐峪城相遇,一路到此,我们与你,与肖公子经历许多,数度生死,也算有同袍之谊,你与我更有救命之恩。这期间诸事,对你毫无隐瞒。可到如今,你的身份,也不该继续瞒着我们了吧。”
肖想瞪大了眼,不解道:“身份?熙然队长,是哪里误会了廖大夫吧?”
廖慕青却伸出手制止肖想,苦笑道:“肖公子,是我辜负各位,的确对你们有不小隐瞒。”
肖想满脸惊愕,转脸去看其他人,却发现没有一人露出讶异之色,显然早有心理准备,难以置信道:“你们,都知道?”
“其实不算知道。”蜂鸟照旧一脸轻松笑道,“只是早就看出来,廖大夫不只是他自称的普通大夫罢了。”
“他的确不是啊,”肖想还挣扎道,“哪有普通医者如他一般不用治愈力,又能在硕系开设医馆呢?”
“肖公子,你真的觉得,如果我是普通大夫,能做到这个地步么?”廖慕青静静反问肖想。
肖想被他问住,沉默下来。扪心自问,他不是没有质疑过,一个知识嗅觉出众的男人,竟然会成为和司徒世家齐名的医者,靠着独家草药和推究经络,就能在灵硕两地获得如此名望,甚至能自如穿梭在灵硕两境。此刻屋里坐着的其他人都是灵系最强大的人物,还有灵系最强的隐秘部队,千羽和御龙卫,尚且做不到自由出入炟赫城,何况是廖慕青这个医者。
除非,除非炟赫城的人,对廖慕青百分之百的信任。
“廖大夫,我也只是猜测,”熙然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炟赫城,才是你的故乡吧。”
熙然话毕,屋里变得愈发安静。廖慕青有意无意的扫了眼肖想,神色却已恢复平静,他对屋内众人微微欠身道:“队长若是真心想查,早不必等到今日才问我,这般信任,是廖某辜负了。”
“只是你们越是这样坦诚待我,真话就越难说出口,”廖慕青面露愧疚道,“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的各位,却被真诚相待到今天,我实在不知如何才能说出真相。”
“是你辜负了,”蜂鸟淡笑道,“若不是看中你的人品,怎么会留你在我们身边到今日。廖大夫,你也该信任我们。”
廖慕青一愣,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他们都是何等人物,自己的这点谎话和伎俩怎么会瞒住他们那么久,无非是他们也不愿拆穿自己,才留到今日。自己辜负的,不只是熙然他们的信任,更是他们维护朋友的心。
“不错,炟赫城才是我的出生地,”廖慕青终于想清楚,不再迟疑,“我原本,就是个硕系人。”
廖慕青自小长大在炟赫城,父母双亡,随叔父生活。那时灵硕关系还不像现在这般紧张,偷偷越边的人偶尔还是有的,所以在他十岁那年,就跟着叔父越境,到灵系倒卖些物资,没想到那一次被人发现,叔父死在了灵系边境,自己勉强逃出来,却没法再回去。
就在他为自己如何生存犯难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自己从小就出众的嗅觉竟然可以冒充自然力,稍加锻炼就能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于是廖慕青就侥幸靠此“自然力”,在灵系活了下来,甚至另辟蹊径,成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医者。
灵硕关系越来越紧张,他一直没有机会回到炟赫城,但他思念故乡,从没放弃探索回去的办法。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不懈努力之下,才有了今日成就,以治病为由,在灵硕两系之间自由往返。
如今灵系人不知道廖慕青的真实身份,但炟赫城的百姓却都知道他其实就是硕系人,但他们都默契小心翼翼的替他保守着这个秘密,廖慕青从来都感激莫名,。
“这就对了嘛,”廖慕青才说完,蜂鸟就一拍巴掌,笑道,“早说你是硕系人,我们也好商量下一步对策,总是藏着掖着,好生麻烦。”
蜂鸟此话出口,众人都笑起来,屋内刚才沉默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廖慕青没想到大家毫不计较,面色有些呆滞。熙然知道他想法,也笑道:“廖大夫,如今你的秘密,也有我们替你守着了,只管放心。”
廖慕青尴尬的摸摸鼻子,看着大家却说不出话来,只在口里反复道:“多谢多谢……”
而他的眼神,最后落入的,是肖想的眼眸,也不知为什么,隐瞒身份这件事,最让他愧疚的,是瞒着肖想。
在他心里,总有个念头,自己最不该瞒着的,就是肖想。
廖慕青的真实身份今日揭穿,肖想既觉得震惊,又觉莫名觉得理所当然。也只是刚刚那一瞬间而已,肖想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发现廖慕青不寻常。当日在齐峪城初见,明明只是自己从前在江湖逸闻里听过的传奇医者,却对熙然等人了如指掌,甚至在后来目睹管仑、无修宗以及熙然凤凰觉醒时,也都表现的过分冷静,就好像,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和他日日在一处的廖慕青,风度翩翩,学识渊博,对自己更是无限包容,尽管时常嫌弃,却总是拿出最大的耐心照顾。到了炟赫城更是如此,廖氏医馆上下都因为廖慕青的吩咐而对他礼遇有加,自己从一开始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而对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