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傅思滢的阻拦和询问,李氏难得对她露出急恼之色。
“你难道没有听明白吗?娘要是不拿出这三千两银子,你就要被送去见官!”
即使如此,傅思滢也不肯低头:“不要!娘不要拿银子给她们,我倒不信她们当真会拿我如何!凭她们,也敢把我送去见官?当真是不拿慕王的脸面当回事?”
说罢,扭头就要再回堂内去:“我这就把她们赶走!”
被本家逼迫威胁令她满心愤怒。她宁肯惹得与天下人为敌,也不愿意吃半点亏!
傅思滢执拗要走入堂内将本家两位夫人双双赶走,李氏拉她不住,情急之下,一扯她的袖子,猛然扇去一掌!
“啪”!
“你能不能清醒点!”李氏痛喝!
傅思滢捂住脸颊,面目火辣辣地发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神情急怒痛苦的母亲,不敢相信一向柔弱行事的母亲竟然会打她。
面对她震惊的目光,李氏痛心不已:“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行事能不能理智一些?你要将本家人赶走,是,她们或许只是口头强硬,其实还是顾忌慕王的声威而不敢送你去见官,但她们有嘴啊!你要让满皇城的人知道你是谋杀表妹的恶毒女子,说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毒妇?!”
李氏流着泪按住傅思滢的双肩,苦苦教诲:“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难道你也不在乎父母的名声,不在乎芸芷和容辰的名声?要让家人因为你的罪名而受尽外人的指点和议论?”
与母亲悲痛的眼神对视,傅思滢浑身颤抖,蓦然,泪水无声流下。
是、是……
她不怕成为旁人口中的毒妇泼妇,却怕害得父母妹弟因此牵连。父亲和母亲会被人嘲笑管教无方,芸芷和容辰也会被嫌弃家中有恶毒长姐。
她知道自己在重生后行事极为大胆放肆,她也知最该做的就是隐忍、徐徐图之,但她一直以来按捺不住心中仇恨,肆意行事。而今,则被母亲的一巴掌彻底打醒!
她,是该清醒点。
二夫人走出正堂,瞥到不远处站着的李氏和傅思滢,高声笑问:“呦,刚才是什么声音,大嫂叫谁清醒点呢?”
傅思滢背对着二夫人,不予理会。李氏匆匆抹掉脸上泪水,露面冲二夫人笑笑:“没事,我将银子都放在思滢那里呢,思滢不记得把银子放在何处了,我叫她清醒点好好想想。”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大嫂动手打思滢了呢。啧啧,那就是稀奇事儿了,几千两银子罢了,也用不着动手呀。”
李氏干笑两声,借口去取银子,拉着傅思滢快步走掉。
回到后院主屋,眼瞧母亲和何婆子将一千两白银装箱,傅思滢忽然问道:“若是给了她们银子,她们还要做长舌妇呢?”
李氏眉头一皱,默然无语。
两刻钟后,候在前堂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终于等到李氏和傅思滢重新出现。
看到李氏身后的下人抬着大箱子,二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还是大嫂体贴人。”
就在二夫人示意带来的下人接手银箱时,傅思滢面带笑意地缓缓走到银箱前,拦住下人动作。
二夫人脸色微变:“怎么,思滢舍不得?你该清楚,舍不得身家就得舍性命。”
“呵呵,二婶婶言重,我并非是舍不得将银子借给二婶婶,只是常言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二婶婶既然口口声声说要借银,那么总得打个借条吧?”
傅思滢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没有半点对本家的不满和愤怒。
而闻言,二夫人眉目一紧:“你让我给你打借条?”
“当然,”傅思滢面露不解,“没有借条,我母亲如何记下家中开支,又如何给我父亲交待?任谁家好端端地少了三千两,也得去报官呐。”
眼瞧傅思滢装傻充愣也敢提报官,二夫人气笑:“说得对,是该写借条,省得你和你母亲忘了这银子是为什么不见的。”
对于二夫人的暗讽,傅思滢不以为意。
下人迅速摆上笔墨,二夫人满脸不悦地写下借条。本家来讨银子,意欲羞辱,可一写借条,倒好像是本家落魄乞求来了。
不过,二夫人忍下这口气,总归是她们占下真正便宜。这借条写了也就写了,只要傅思滢敢来要账,她们就敢给外人说说她的真面目!
在双方的各有思量下,二夫人写完借条,一式两份。二夫人和三夫人,李氏和傅思滢,各自按下手印。
傅思滢将借条收好,客气地对二夫人说:“好了,现在银子归二位婶婶了,二位婶婶慢走。”
二夫人离去前,恶狠狠地警告:“别忘了,七夕宫宴前再送两千两,否则……”
目送承载重银的本家马车缓缓远去,傅思滢强撑淡定的面容瞬间垮掉。
“不要脸的东西。”
李氏速拍她的手:“慎言!”
傅宰相归府,听闻本家两个弟媳前来讨要三千两后,久久沉默,随后便将傅思滢唤入书房,长长相谈。
傅宰相与李氏的态度是一样的,认为傅思滢是时候该冷静清醒些了,这三千两就当是给她的教训。
“若是能用六千两换来你知错便改、迷途知返,爹就认为值。”
一整夜,父亲的这句话萦绕在傅思滢的耳畔,难以散去。
显然,比起母亲,父亲更加不相信她是因为失误才会给何卫二人下毒。
她意识到,做一个能让父母放心的女儿,远比做一个心思重、手段多的女儿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