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阙能够说出如此大胆分析,也是令云涯儿惊奇不已,毕竟张角对于楚阙好歹有救命之恩,这般却是毫不偏袒,尽力拆之。不过这样思来,倒也确实可以说明为何廖化明知自己技不如人、贪生怕死,仍非要自己冒充于其,四处行事。想到诸事皆乃张角安排,不免胆寒。
只此事全凭猜测,即便是真,如今似也毫无帮助,正欲疑惑,见得楚阙又再补充:“倘若廖化并非此地之人,又何来父母在此?正是如此,你大可替其与乡里往来相熟,日后若有人不信,前来查探,也不能查得如何,况且谁又真会来查?”如此说来,倒也确实,自己冒充廖化已将近一年,除了张角,也未有他人质疑,不如就此将计就计,到时被人戳穿再说。而后两人不再思寻找之事,就此动身前往颍川。
此去甚远,又不知颍川现今如何,为防万一,云涯儿便劝楚阙扮作男子,以兄弟相称。既能路上方便一些,遇到贼寇之时,也可免去些许麻烦。起先楚阙并不愿从,坚持要以云涯儿夫人身份示人。无奈云涯儿苦口婆心,向其言说,自己几去颍川,皆不平静,如今楚阙已无身手,难以自保,实不放心。若楚阙不愿,只得就此回乡将其安顿之后,再自行前往。
知其关心,又恐真被独自丢于村中,楚阙只得勉强答应,而又羞怯询问:“那我明是比你大之半岁,理应是你称我为兄,我直呼你字号便可。而那元俭并非真正是你,叫之别扭。我可否叫你云涯?虽此也非真名,但总好过称呼他人。”只以双目紧盯云涯儿面庞,令其无所遁形。
不想楚阙劝说云涯儿之时,头头是道、晓以利害,轮到她自己时,却反而对此事尤为计较可惜云涯儿并未猜透个中心思,只当其是在意那身份高低之事,于是回答,只要不令自己身份暴露,随她喜欢,怎叫皆行。明明已是迁就于其,楚阙倒是并未因此得意,反而撇嘴斜眼,轻哼一声,径自走开。
无论如何,也算就此安全上路,不过从沔阳去往颍川之路,同宛城出发之时完全不同,沿途所经村镇也皆不熟悉。这还未走之多久,云涯儿便已心虚。毕竟所经之处,并非襄阳境内那般富庶,想必山贼流寇颇多,即便楚阙已听其要求扮作男子,心中仍不放心。
于是怯生停下,朝那正回头疑惑望来之楚阙,说之,“楚……”见得楚阙瞪大双眼,又咳嗽一声,立即明白,慌忙改口,“阙兄,此路不甚开阔,你我可否先行返回襄阳,整顿一番,再一同上路?”
此本寻常担忧,只因先前云涯儿已拿将楚阙送回襄阳之事吓唬过,到了楚阙耳中,便成了千方百计想要哄骗自己回到襄阳,而后扔之独去。这般想来,又怎愿同意,因而转过身来,装腔作势,“此事万万不可!中卢之内,认得你我之人,不要太多。万一有人知晓我二人是从襄阳出来,而并非沔南,岂不怀疑?”而后实在装之不行,冲云涯儿吐出舌来,又丢一句“我才不会让你将我丢回襄阳!你若嫌我误事,大不了有人之时,我不做声,不就行了?”旋即夺路而逃,引得云涯儿慌忙追赶。
幸而楚阙如今腿脚已只如寻常女子,跑之不快,且又未尽力,只追片刻,便已追上。眼看云涯儿已要扑将上来,楚阙慌忙止住,正欲抱头蹲下,哪知云涯儿反应不及,真是飞倒过来。为避免撞上楚阙,云涯儿只得又再用力一蹬,结果身形不稳,直栽在地。
见得此景,楚阙噗嗤一声,蹲于其侧,助其翻身过来,望见云涯儿脸上已满是泥土,索性大笑出来,掏出手帕,替其擦尽,并讥笑之,“看你日后还敢思那将我独自扔下之事!”面上呵责,实则心疼。
再看那帕,已是污浊不堪,楚阙实不愿将之扔去,便又吵来要去寻溪,将之洗尽。拗之不过,云涯儿只得陪其前去。然寻之半天,也未见甚溪流,倒是望得一河,思来定是来时渡过那河,于是陪楚阙小心翼翼来至河边清洗。
待其洗完,云涯儿也已将脸清洗一番,正欲走时,观得河上来往船只,又思返回襄阳,故再故意问之,“阙兄,不知你可曾坐船逆流而上?”意欲哄骗。
结果反遭楚阙白眼,并将帕扔于其头上,责道:“我久住中卢,从未出过远门,与你出来,乃是头次,又怎会乘船远行?”又嫌云涯儿脸未洗净,将手按于帕上,于其脸上胡乱揉擦,复蹲下清洗。
这才令云涯儿想起楚阙失忆之事,思来正好,便又故意夸赞坐船之妙,比骑马更为自在,或卧或躺,不用走动,便可移动。说来美好至极,其实自己不过也只乘过徐福所赠小筏而已,而那次几欲落水,心惊胆寒,与其描述相去甚远。
毕竟楚阙玩心极重,即便失了记忆,此好也未曾变过。经云涯儿这番游说,不免心动,难得有此机会,亦不愿错过。但又不敢太过直接,故而扭扭捏捏,将帕拧干,“既然是你这小子玩心大起,反正早已耽误多时,不再差这几日,那为兄还是勉为其难,陪你同去罢!”说完,还不忘长叹一声,将之全推至云涯儿身上。
得其同意,云涯儿也懒得与之争辩,深怕反悔,故而就地拦下路过捕鱼船家,询问是否可以捎带二人逆流而上。见船家为难,即刻会意,掏出几钱,假意赠与。那船家接过钱去,果然喜笑颜开,招呼二人上船。
上了船后,才发现此船甚小,两人挤于船舱之内已无甚伸展空间,更不消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