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炎脚步微微一顿,原本有些佝偻的身体骤然挺直了。
“林子轩,老夫念你是个晚辈,修行不易,这才好心提点几句。”他缓缓转回身形,浑浊的目光顿时变得阴沉凌厉,“怎么?凭你的微末道行,还想阻拦老夫么?”
哪怕天榜倒数第二,但他也是名副其实的天榜强者啊,其威势不可小觑,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却仿佛拥有万斤巨力,裹挟着一股沉沉的压迫之感。
林宇往前轻轻踏出一步,踩得脚底的厚厚积雪咯咯作响。而后他徐徐扬起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英俊面颊,双目幽冷若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本尊看你不爽,偏偏要拦,又能怎样?”
超脱物外,悠闲隐居,视财富权柄为鸿毛,这样的人林宇不会阻拦,反而满心浓浓的钦佩。倘若不是为了故交亲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样一条道路。
但打着高风亮节的旗号,掩盖自己的卑劣冷血、麻木不仁,还要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说教,这样的无耻行径,不能忍!
修真者,领悟天地大道,更应该常怀悲悯之心。就算是一盏孤灯独坐的得道高僧,也不会放任良善遭受欺压凌辱,而无动于衷吧?
周太炎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毛头小子一介倒数第一,凭什么比我这倒数第二还要猖狂?
不能忍!简直不能忍!
“呵呵,你以为自己逆阶屠过神,就敢颐指气使,视老夫为等闲?”周太炎的目光好像刻刀一般,从对面年轻人的身上刮过,“老夫并非姬家老祖,更不是巫山老鬼,想要败我,你这不入流的小字辈儿还远远不配!”
鲤鱼被穿在晶莹的钓线末端,似乎也感受到了两股分毫不让的凌厉气势,剧烈的扑腾挣扎。
鹅毛大雪飘摇降落,两道身影彼此对峙,天地间万籁俱寂。
桥头堡上,诸多华夏修真者们面面相觑,忍不住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方才听林仙师说,那位老人家也是半神强者?”
“半神?好可怕,这是哪家超级势力的大人物到了?”
“林仙师...该不会...又要打起来了吧...”
喧嚷声瞬间止歇,大家撇着嘴彼此面面相觑,神色间都噙着几分古怪意味。
华夏天骄林子轩无疑就是个惹祸的妖精,走到哪里,打到哪里,非要闹得山崩地裂水倒流方才罢休啊。只要一言不合,他瞅你不爽,拳头就好像不要钱似的的抡上来了...
真武宗宗主蔡云飞手缕胡须,眨巴着老眼,语气中满含郑重:“北方的先天境大高手,我倒是记得一位人物。”
旁边的李九龄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道:“蔡宗主提及的那位大人物,莫非是白头山上的...”
“没错。”蔡云飞煞有介事的微微颔首,“白头道人,周太炎周老前辈,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场合,只怕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别看他满头银发,年近百岁之龄,但面对周太炎这等隐居老怪,还要恭恭敬敬俯身行礼,规规矩矩叫上一句前辈。
毕竟周太炎纵横华夏修真界的年月,蔡云飞连开裆裤都还没穿上呢。
满场修真者嘴角抽搐,内心皆是忐忑不安。无论是天之骄子林子轩、还是白头道人周太炎,凭这两人的身份地位,都绝不是个眼里能揉沙子的主儿。
正面冲突,龙争虎斗一场,打个难解难分,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杨雪琪眨着桃花美目,抿了抿小嘴,忍不住轻声嘀咕:“这位老先生贵为半神,却铁石心肠、见死不救,我巴不得林仙师出手教训他一顿呢。”
她一念起周太炎不久前的那些话,就满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言语间忍不住带上了丝丝不悦情绪。
“雪琪,不得无礼。”杨不悔刚在唐文洲那里吃了瘪,此刻板起脸来训斥,“先天强者,可抵一国,你莫要出言无忌,惹祸上身。”
名副其实的先天境大高手,天之骄子林子轩惹得起,可不代表他西鲁杨家也惹得起啊...
众人直挺挺站在原地,抻着头,瞪着眼,直勾勾盯住了那对峙清江冰封之上的一老一少,提心吊胆,都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妙预感。
骤然,一股恢弘浩瀚的磅礴气势无声无息笼罩全场,压得桥头堡上许许多多修真者腰杆猛地一弯,顿觉呼吸困难,两腿发软。
在场的华夏修真者们心底顿时一凉,脸色无比难看。
完了!又要打起来了!
“林仙师神通广大,逆阶能屠半神,对付周太炎应该不成问题吧?”
“很难说啊,毕竟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人物,林仙师境界上差了太多,即便最终赢了,恐怕也得是惨胜...”
众人忧心忡忡,几乎打成了共识。天骄林子轩或许能赢,但这一战真打起来,绝对赢得不轻松!为了逞一时意气,非要闹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殊为不智啊...
清江之上,周太炎那张老脸泛着阴沉冷意,双目中寒芒大盛:“林子轩,你仗着自己天赋过人,闯出了点儿名声,就敢挑衅老夫么?”
林宇浑身气势凌厉,宛若一柄出鞘利刃:“山河故国,血缘亲族,你都可以视若无物,这仙不休也罢。”
“呵,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还真拿自己那华夏天骄的狗屁名号当回事儿了?”周太炎凶相毕现,言语中流露出丝丝沙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教?”
林宇又往前迈了一步,慢悠悠扬起了那只貌似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