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翻滚,天早早就黑下来了,一场大雨转瞬即至。
豪华轿车速驶入盛世华苑级别墅区,停在了那幢高档的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身着名贵西装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望着暗沉沉的天色,喟然长叹“这什么鬼天气嘛,就像变幻莫测的女人心”
他叫陈旭,是嘉安陈家族人,陈氏集团的一名高管。
倘若论辈分,陈鸿明甚至要称呼他一声叔叔。
不过陈旭很清楚他的卑贱身份,在陈家的核心人物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介奴才。所谓的尊崇身份高贵血脉,转瞬间就能被轻易剥夺,打入尘埃。
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行事,就连面对陈鸿明这等晚辈,自己也要弯腰欠身,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大少”。
陈旭下了车,步冲上台阶,抬手按了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未见应。
想起下午在电话中与陈鸿明的那番对话,他不由得有些心慌,试探性伸手推门。
吱呀。
房门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漆黑一片,浓郁的腥臊腐臭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人直皱闷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大少,大少”陈旭呼唤两声,迈步走了进去。
他在黑暗中使劲儿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摸出防风打火机,还没来得打着,忽然就听到身侧传来一阵“咯咯”的轻微声响。
他被吓得身子一耸,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声音,有儿像牙齿咬合的动静
“大少是您么”陈旭缓缓转过身形,与此同时打着了火机,伸手往前一递。
昏黄的火光,映出了陈鸿明那张惨白的脸通红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已换好了衣服,像只猴子一样蹲在椅子上,蜷缩起身子,紧咬着牙关。
“呼。”陈旭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浑身放松下来,迈步往前走,“大少,您吓死我了,怎么不开灯啊这到底是怎么”
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湿黏黏
陈旭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周遭气氛没来由的诡异。
火苗突突跳跃,在对面墙壁上投下他巨大的阴影,宛若一头怪兽。
“大少,您下午在电话里说什么杀了三十二次”他稳了稳心神,强忍着空气中的刺鼻味道,满心疑惑的问,“到底是怎么事”
陈鸿明没有答对方的问题,慢腾腾从椅子上下来。
“我们走吧,去希悦酒店。”他扯了扯衣领,浑身肌肉紧绷,满面狰狞,“今晚是我报仇的机会。”
他很想看看,如果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林子轩知道,在两家和谈前一夜,林家府的人还在对自己这位陈家大少出手,将会用何种手段惩罚那个家伙
陈鸿明对此深信不疑,即便林子轩妄图护短,他的父亲陈吾南也一定会施压,强迫林家府给他满意的交代。
他没能领悟徐茵临走之前的话,不清楚此刻嘉安陈家所处的境遇。否则就会发觉,他满心的自以为是都只不过是幻影一场。
倘若嘉安陈家有足够的自信打败花城林家,又何至于大费周章的主动开启谈判呢
在陈旭的目光注视中,陈鸿明就仿佛踩在一片雪地里,很艰难很缓慢的从自己身旁经过,走到了门口。
“大少,您”他清了清嗓子,往旁边挪了半步,差儿滑倒。
这一次,陈旭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手里捏着滚烫的打火机,瞪着眼缓缓弯腰,试图看一看自己究竟踩到了什么东西
血,全都是血,在面前一路延伸向黑暗。他的脚下,还有一团破碎的内脏,肮脏凌乱
陈旭身体一晃悠,肠胃痉挛,干呕出声“大少这这”
他那张脸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如此之多的血,得死多少人这里是修罗杀场么,究竟出了什么事
陈鸿明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原本英俊的脸颊彻底扭曲,宛若厉鬼般狰狞可怖。
“你踩到了”他紧紧咬着牙关,挤出一句话,“我的肠子”
晚七,嘉安市中心,希悦酒店。
天空下起了雨,不大不小,却有着渐渐变大的趋势。
陈旭在酒店门口停下了车,脸颊毫无血色,搭在反向盘的手仍然在哆嗦不停。
“大大少”他狠狠咽了下口水,嗓音艰涩,“家主在二楼包间,同宁运辉在一起,林子轩应该也到了。”
陈鸿明坐在副驾驶位上,咬着大拇指,目光阴戾如发狂野兽。
一个人,死去活来三十二次,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此刻的陈旭眼里,旁边这位陈家大少,已然就是一个疯子。他想起在别墅中看到的那一幕,心胆发寒。
他挪了挪身子,心惊肉跳的问“大少,要不要我上去通知家主,先先送您去医院”
“我要去见我爹。”陈鸿明话音落下,转身一脚踹开了车门,顶着雨晃晃悠悠迈上台阶。
陈旭赶紧扯了一柄雨伞撑开,小跑着跟随在后头。
嘉安陈家经常在希悦酒店开宴会,守在门口的迎宾小姐对陈大少并不陌生,俯身恭迎“陈少好”
陈鸿明宛若一头丧尸,抻长了脖子,晃悠着脑袋,动作僵硬的走进大厅。
那几位迎宾小姐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悸。
今晚的陈家大少,表情扭曲,姿态诡异,太可怕了
她们还没有过神,又有宾客登门。
迎宾小姐扭头一瞧,见得来者二十岁左右,身材瘦削,样貌清秀,像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
她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疑惑“请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