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宅外面传来怪老头的喝叱之声,桐老爷子已经心知不妙了,挥手让那个才来汇报药毁的人下去之后,便让挡着怪老头的桐家卫放了行。
他本是打算把怪老头请到书屋中好好谈一谈,可那怪老头却并不领情。
园子里,大树之下,便叫喊开来,“桐老头,你给我说清楚,为何毁我的药,若是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桐老先生没有办法,只得挥退一边的桐家卫,有些无奈道,“老夫并不是想毁你的药,而是想毁了宁娘子夫君的药。”
对别人他有办法,对这怪老头却甚是头疼。怪老头一生最喜的便是药,最珍视的也是药。如今自己的人当着他的面毁了他的药,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是吞不下的。
怪老头青筋直冒,若是换作别人,他早上前让那人见识他怪医的手段,怪医会的可不只是医人,更多的是毒人。
“此话怎讲?”
压下心头大火,怪老头打算听听老朋友的解释。
他的药就是给宁娘子夫君救命用的,宁少卿的这一命,他是救定了。这里面有卢公子的人情,有简老太君的人情,更有桐子靖的人情在。
他从小看着桐子靖长大,对他还是心疼的。
桐老先生眼微眯,露出狠决之色,“老夫不希望宁娘子的夫君好起来。”
“为何?”怪老头冷笑,“宁娘子可是你桐家的大恩人。你要恩将仇报?”
“因为子靖喜欢宁娘子。”桐老先生不打算和他绕圈子。
“你……”怪老头气倒了,“……岂有此理!”没想到人家救了他儿子,他反倒要算计人家相公的必命。
“只要是为了子靖,为了桐家,老夫不惜一切。”桐老先生说的铿锵有声,好似他做的是多么了不起的壮举。
怪老头傻了眼,他自然听出那句为了桐家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传宗接代么?
从前他可怜他,想他半生风华,只剩一个痴傻的儿子。
他们三十年的交情,这三四年都留在天香,一半是为了照顾简老太君,一半却是为了帮他治这个痴儿。
“我看错你了!”怪老头后退三步,“我看错你了,但愿老夫从来不曾和你相识,你真的很可怕……”
没有药引,他如何能治得了宁少卿的病。
怪老头退后几步后,又是癫狂的长笑三声,“如你的意,我明日便离开天香。你我再不是朋友,他日你若有病,我一定会来袖手旁观。”
说完这句,怪老头甩袖便走了。
桐老先生见怪老头走了,闷哼了一声后,也回了书房。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靖儿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良久,树后走出一人。
桐子靖紧握手中之拳,浑身发抖。为什么?
为什么他永远都是那样的自以为是。
为什么他永远都要伤害他心中最重的那个人。
为什么他做了错事,却永远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子。
他对他来说,难道就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么?
若是那一回让他得逞,让他安排的那个贱人得了手有了生孕,他是不是就能对自己痛下杀手?!
想到那个贱人脱了外衣坐在自己的身上,扯自己的衣裳那个画片,桐子靖便反胃的吐了出来。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耻唇,也是他一生不堪回首之最痛。
等吐空腹中之物,桐子靖咬紧唇,握拳在树上砸了又砸。
直到两拳血肉模糊,桐子靖握拳的手才松开,转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事便是飞身去王家村,站在陌千雪的身后,给她安慰。可是,他不能。他若再接近她,便又是为她带去祸事。
他觉得,他最应该做的事便是,再去寻一支这样的奇花异草来为姐夫解毒,可是,他现在却没有这样的实力。
季先生说的对,若是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必需要努力,快快的接下家族的一应事务,接下桐家卫。
他想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陌千雪。在他心里,她是姐姐,是母亲,是唯一的亲人,是……家!
只有在王家村的宁家,他才是自由自在的。
他才敢笑,才敢放开鼻子,呼吸新鲜的空气。
回到小院之中,桐子靖叫来桐展,吩咐道,“去王家村告诉姐姐,就说怪医已经回来了,去了天香的简家,明天便会离开天香郡。”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这怪老头多次去看过他,这三四年来陪他的时间比那个人多多了。
他以为自己是痴傻,常常会对自己自言自语。
是以,桐子靖自然知道,他说明天离开天香,今天是一定会去简家和简老太君告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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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天气说变就变,院中人见主子回来对视几眼四散开去,屋外便是乌云密布,接着雷声轰轰,然后是雨落如注。
屋内巨烛高照,初一吩咐明月舀了热水来便打发她出去关了门,开始为陌千雪检查伤口。
十五拿了伤药来在一边抺着泪打下手。
初一拿剪刀把衣服剪开,入目的便是一片艳红,十五不忍去看,只是举烛帮初一照亮伤处,把头侧到一边问道,“小姐怎么样?”
初一小心的把那一片艳红仔细的清理干净,发现那伤处只是一道半指长的细线,并不在要害之处,而且已经不再流血,心中紧崩的神经松了一松,但还是神色凝重的又把手指搭在伤处的动脉处感应。
习武之人,对外伤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