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河面上起风了,画舫上的绸带被风吹的飘荡,甚是好看。
河水昏昏沉沉,夜色下更是如此。
老人在沿河岸上钓鱼。身处下游,可上游的歌舞声声似都被一阵晚风刮过,刮进了他的耳中。
上了年岁,耳也背,更何况他只有一只耳朵。但这并不妨碍他听清楚这美妙的乐声。
他常年在此处钓鱼,却从未见他有所收获。但他仍及如此,年复一年,已经十余年的时间了。
十余年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足以证明这秦淮河中并无鱼虾。但他仍旧乐此不疲,每日如此,颇有几分愿者上钩之意。
…………
天亮了。人醒了,却还懵懵懂懂。
王小十从皇宫出来,朱元璋却是连一顿早饭都没有管他。好在王小十一个大活人,也不会把自己给饿着。
宫门九重,而在最外面,正有人等着王小十。这是一个年轻人,宫中内臣,也就是所谓的宦官。
“卑职左慈,见过王爷!”他竟叫了这么一个名字。
先不说这人名字如何,礼数却是周全,见到王小十就是大礼参拜。
“起来说话。”
“谢王爷!”这左慈道:“王爷,陛下已命卑职贴身伺候王爷。还请王爷移驾,随卑职回府去。”宦官,却也并非如王小十所想的那样。他的身上也并没有太多的娇媚之态,不过声音尖细了几分而已。
当然,他的皮肤也是光净的。
“到王府去?”
左慈道:“这些年,陛下始终记挂着王爷您。您的王府中,日日有人打扫,从未断了人气。王爷,卑职已经给您备好了车辇,您请!”
王小十只好上了车。
路途并不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这里周围都是官宦人家,而且都是朝堂重臣、勋贵的府邸。
宅院很大,王小十今日都未曾将之转遍。他转的腻了。听这左慈的话说,此间宅院共有六进院落,还有很大的花园。
花园中是一座假山,旁边依偎着两块大石。山下有一处小湖,湖心有亭。
王小十并不懂得这园艺如何,却看着分外的养眼。
左慈为其解释道:“王爷,此处是陛下亲自命人建造的花园。号称三山一水,是帝王之相。除陛下的皇宫之外,就只有几位王爷才能建造如此规格。”
明初时,有很多怪异的法令。其中这所谓的“三山一水”,便是其一。若非皇室或王府,花园是不允许按此法修造的,不然会被视为谋反作乱!
这看似很不合理,就好像平明百姓不允许穿靴子一样。这也是大明的律法!
左慈很会照顾人,难怪朱元璋会让他来伺候王小十。“王爷,厅上为您准备了饭食,您请用吧。”
饭菜是标准的四菜一汤。这按照朱元璋的标准,已经足够“奢侈”了。
“王爷,您今日有什么打算,我也好去安排。”左慈名义上是来伺候王小十,实际上却是王府中的大管家。大到待人接客,小到王小十的饮食起居,他都要负责。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转转。”
“要传车辇吗?”
“不,我一个人走走!”
睹物难免思人!虽然金陵城模样大改,可王小十仍旧能寻到自己当年的家。
那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没有了家人,如何能称之为家呢?
关于小羽的下落,王小十心里虽急,可朱元璋却仍旧不肯告诉他。只是说了一句,“小羽很好!”
她真的很好吗?
王小十绕路而走,躲开了这处故地。
走着、走着,王小十就走到了秦淮河攀。沿河而下,虽然看遍了两岸景致,却也好似什么都没有落到王小十的眼底。他心中惦念着别的事,心有所分,纵然再好的景致也入不得眼。
那钓鱼的老人还在。一阵风刮过,吹动起了他空荡荡的右臂衣袖。看起来,他非但少了一只耳朵,更是连右臂都没有。他如王英一样,是一个“半幅人”。
他不分白天黑夜的钓鱼,好似那才是他的一切。
王小十就走到了这里,走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离的很近了,但王小十连瞧都未瞧上其一眼,就自他的身边走过。
两个人接近时,没来由的惹人心头一颤。不是王小十的心在颤,也不是这钓鱼人的心在颤,而是另有其人。那一路上都跟在王小十身后的人。
王小十对此好像全无察觉,就那样漫步在岸边。
一路走走停停,就这样磨蹭到了天黑。而那身后之人,也这样足足跟了他一天。王小十不歇,他也不歇,就好似王小十的影子一样。
纵然世间最无聊的人,也不会做出这样无聊的事。所以他必然有自己的目的!
日头西斜,天色很快就会黑下。王小十在沿岸上的酒家找了处位置,要了些酒菜。而那暗中跟随的人却就不会如此自在了。
吃过、喝过、又付过了钱,王小十也可以离开了,好让那躲在暗处的兄弟能安心一些。
王小十沿着原路走回去,那个钓鱼的人已经不见了,但他平日坐在身下的石头还在,王小十不禁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个功夫,王小十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那人的心又颤了几颤。
王小十感受的清楚。可为什么,只要自己经过这里,那跟踪之人就会透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心跳呢?
事情绝对出在人身上。就出在钓鱼那人的身上!
王小十抓过了正准备收摊的小商贩。“兄弟,与你打听件事。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