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朝廷中多以蒙文书写。而汉人所写的多为楷体的隶书。字型上与后世的文字有很大的差异,王小十也不过是认得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些常用字,还是凭借着猜测得来。
大致翻看了一下,王小十便吃了一惊。他从未想过,数万人的一处营寨中,每日的消耗该是何其的庞大。而想要维持如此庞大的运转又该需要多少财力的支撑。
通过账目上的记载来看,山寨的收入大多分为两部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通过武力打劫而来。而他们所选择的,都是元军的府库,以及通过拦截朝廷各地粮饷转运的官道,来大发横财。
另一方面,则是向横涧山周围的各个庄院收取费用。周边富有土地的乡绅、巨富为免受骚扰,都情愿每年奉上大车的金银、财物。
王小十抄起笔,对就近一年的财物收拢归类。
不知什么时候,那位纪千总进到屋中。见王小十正在伏案工作,他脚步轻轻的来到桌案前。
低头一瞧,纪千总就皱了皱眉。这王小十写的字真是难看了些,甚至可以说是入不得眼。不过想想也对,他这样的人能识几个字已经不易,哪里还能写的一手好字呢?
王小十也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用功了。大学的生活大家都懂得,他曾经也是在校园里混混度日,万没想到来在了元末乱世中,还有一个静心书写的机会。
“感觉怎么样?”纪千总问道。这突然的声响,吓得王小十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别紧张。我刚刚看你眼神中好像带着惆怅。”
刚刚的那股惆怅,是王小十提起笔之后,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生活、曾经的大学时光。却因为曾经的美好只怕永远也回不去了,他才会如此的惆怅。却不想,这一缕异色竟是被这位纪千总瞧了个正着。
“是啊,看这些东西看的有些入了神。”王小十随口说道。
纪千总道:“看得入神,可看出些什么了?”
“山寨的进项不少,开销却也很大。”
“毕竟要养活这么多人不容易。这些银钱若是能够集中起来利用,足以养活十万大军。”纪千总道。他叹了口气,似乎就为此而可惜。
“您这是……”
“随便唠叨两句而已。如今时局动荡,有个地方存身不易,不该想其他的。”这位纪千总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王小十决定,要将他身上的故事都挖掘出来。
当晚,王小十回到了住处,常遇春两人则是在随后的半盏茶的功夫先后回到的屋。
今日,常遇春和花云也被分派了任务,负责在山上站岗警戒。
王小十对两人道:“今天都打听到了什么?”
常遇春先说。“这山寨的人员松散的很,若是大帅能够兵贵神速,一举攻克并不困难。”
花云道:“寨主所在的位置我也已经摸清了,就在山寨中央,被所有房屋簇拥着一般。小十,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这里的情况可能有些复杂。”当下,王小十把今日的事情一一诉说,包括那些账目中所记载的内容,以及纪千总的反常行为等等。“我觉得那个纪千总一定有什么别的想法。说不准,横涧山内部已经存在了很大的间隙,要是能够利用上,对我们会更加有力。”
“你打算怎么做?”
王小十道:“我打算试一试这个纪千总。”接着,他将声音压的更低,三人的脑袋几乎都抵到了一起。
“这都是你的猜测,还不能够确定。贸然打草惊蛇这太冒险了。”常遇春劝道:“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第五日刺杀寨主。”
花云道:“我们三个人进山本就是冒险的事,还怕把事情闹的更大一些?”自打决定潜入横涧山起,花云对于王小十越发的看好。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符合花云的脾气。
第二日,王小十照常在做着他的工作。下午时分,纪千总又来到了这里。
这位纪千总名叫纪纲,王小十已经打听出了他的名字。
今天,纪纲的脸上更加是愁云惨淡。
“您怎么了?”王小十问道。
纪纲说道:“不过是有些烦心罢了。”
“谁还没有个烦心事呢?”
纪纲闻听道:“你年纪轻轻也有烦心事?”
王小十道:“只怕我也不会在山寨待太久了。”
“你要离开?”
王小十道:“我打算去投奔义军。”他的眼睛看着纪纲。这句话,就是在勾引着纪纲打开心扉。
纪纲为什么每日里眉头紧皱?像他这样,手下有着数千人,终日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本是时间最逍遥自在的人,他的烦心事会是什么呢?无外乎就是心中的一点执念而已。
通过这两日的观察,王小十发现纪纲是个有理想和抱负的人,所以他在横涧山上虽然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却反而感觉到不适。而王小十要做的,恰恰就是让他的这种不适最大化。并且加以利用。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王小十一副大义凛然之色。“当然。大丈夫生逢乱世,又怎能不去成就一番功业。我王小十读的书不多,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只不过为了一口饭吃才在横涧山落草,等日后有了机会,我就要去投奔义军,推翻蒙元朝廷。”
看到王小十这幅神色,纪纲就仿佛是在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纪纲神色郁郁的道:“山上有数万的青壮,可寨主却只知道逍遥度日,不想着成就功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