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孤零零的长街上有最热闹的春雨楼,即便风雪障目,依旧人来人往,但这依旧掩饰不住他的孤独。
长街在飘雪山庄里面,而飘雪山庄却不在这长街上。
距此不过两里地,有一处地方,地面突兀的高出其他地方三五丈,用巨石垒砌固定,上面青砖磊成两丈高墙,围了方圆三百亩地,以无数珍木奇石,建成了这飘雪山庄。
柔软、轻盈的雪花,密密匝匝,纷纷扬扬,仿佛是玉鳞千百万从天而降,又像是鹅绒蝶翅漫天飞舞,洒在地上,枯草上,长春树和屋顶上,给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白。
天色昏暗,看不见太阳。
万事万物,一片寂静。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只听得一声马嘶,独孤雁一扯缰绳,马车急急停住,满脸通红的他这才把冻得生疼的手揣进身上的皮毡子里,大声说道:“到了,前面就是飘雪山庄!”
此话一出,南宫海掀开厚厚的车帘,冷风灌了进去,车里的些许温暖顿时泄了干净,一个个都从那宽大的马车中钻了出来。
这风雪里,吕聪,肖无义,楚寒三人依旧是强悍的一身单衣,他们的离火一线天内功皆已登堂入室,根本无惧这天寒地冻,尤其是楚寒,六十年精纯内力即便在天柱峰也无几人可比。
而独孤雁,南宫海,聂云三人虽然练武,但是如今虽穿着棉衣皮袄,仍冻得小脸通红,鼻涕直流。
吕聪说道:“这风雪太大,还是先去山庄中避一避,等拜见了仇大爷之后,再问一下他关于这件事的看法,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吃到仇大爷亲手烹调的雪耳兔。”
说起这雪耳兔的故事,众人也是早有听闻,一个个也是心向往之,唯独楚寒例外,一到这里,他就觉得心神不宁,浑身都不自在。
透过飘扬的风雪,隐约能够看到前面那一圈儿白墙,上面长了一双开的大门,远望去似乎连门前的灯笼都是白色的,栖栖遑遑,像是死了人。
真是奇怪的装饰。
积雪很深,直没膝盖,几人艰难的走到大门前,敲了敲那早已覆上一层冰雪,冻得如石头般冷硬的大门,咣当咣当响了老半天,一个年老的家丁才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了脑袋,狐疑的问道:“你们是谁?”
吕聪说道:“在下齐天宗天柱峰弟子吕聪,特来飘雪山庄拜访仇大爷。”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继续说道:“这是家师苏淼的书信,他老人家和仇大爷是至交好友,临行前还说,很久没有吃到过仇大爷亲手烹制的雪耳兔了呢。”
大师兄脸上永远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可遇上这老家丁,吹来的春风就仿佛撞上了南墙,直接粉身碎骨,连回头的机会都找不见了。
那年老家丁接过书信,从把门开开的那一刻就是一脸忧愁,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变化,打量了一下那封信,便开口说道:“几位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马上就来。”
还没等几人说话,大门再次合上。
天地间又只剩下了白茫茫的冰雪和一扇关得紧紧的大门。
“这飘雪山庄的人架子还真大,即便我们不是齐天宗弟子,是几个普通的江湖人,前来拜会他们的庄主,这大冷的天,也不能就把我们这么晾在外边儿,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样的待客之道。”
说这话的是独孤雁,前面就是他在赶车,此刻早已被冷风吹得手脚发麻,早已冷到了骨子里,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喝口热汤,洗个热水澡,可是没想到,地方到了他竟然还是要站在这里吹风,自然是郁闷烦恼至极。
吕聪和肖无义没有说话,但是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他们代表齐天宗而来,飘雪山庄又向来是齐天宗的下属势力,仇大爷又是他们师父的至交好友,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是这种态度。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楚寒说道:“师兄,这灯笼上面好像没有多少雪,本来就是白色的。”
南宫海一怔,瞪着眼睛说道:“白灯笼而已,这有什么稀奇的。”
独孤雁冷哼一声,微微皱眉,说道:“白灯笼都挂起来了,这飘雪山庄,怕不是死了什么人?”
南宫海捏了捏下巴,他站在没膝深的冰雪里,脚却只陷进去有半寸,也只有这个时候,楚寒才认识到,自己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朋友轻功究竟有多好。
如果他的轻身功夫再好一点,岂不是能够做到踏雪无痕?
南宫海说道:“仇大爷可有什么长辈?”
吕聪摇了摇头,说道:“仇大爷出身贫苦,父母早亡,早年间白手起家,全靠一双铁拳打下了偌大家业,没听说过有什么长辈。”
南宫海提着他那把剑,撇了撇嘴,说道:“那就奇怪了,究竟是谁死了?”
死亡。
楚寒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死亡的气息,这天地间,风雪里,所到之处尽是死亡,沉重的令人心颤。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
恰在这时,那门又开了,这次开门的是两个年轻人,大门完全敞开,一个身穿白色孝衣,头缠白布一圈的美妇走了出来,冲几人微微福身,说道:“仇杰之妻绿珠,见过齐天宗来使。”
话还没说一句,妇人脸上的眼泪便是成串滴下,几分可人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身穿孝,一身白衣的绿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