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老头凑成一堆,围在树下,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沉思不语,有的抱着肩膀怪笑,突然从里面传出一声大喝:“将军!哈哈,老牛,你老小子还是差远了!”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我刚才没注意,咱们重来!”
围观的一名矮胖老者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什么不算,说好了一人一局,你快起开,到我了!”
一番争执之后,从人群里面站起一名魁梧老者,紫巍巍的面庞,身子好似半截铁塔,比围观的老爷子们能高出半个头。
透过闪出的这一道缝,陈皮看到人群里面一张石桌,两张石凳,上面放着木质象棋,立时觉得心痒难耐,这正是所谓的见猎心喜。
“行了,先看房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蒯鹏说完,迈步越过了中间的两间门头房,在最后一间门口停了下来,不过因为梧桐树距离房子太近,这些老者又围在树下,几乎就是把门前堵了个严实,他只得小心翼翼侧着身子过去,陈皮二人紧随其后。
在拉起卷帘门之前,蒯鹏生怕灰尘落到这些老大爷们身上,提前说了一声,“有年纪的,我现在开门了,你们离远点,别落身上灰。”
老大爷们见过风,见过雨,流过汗,流过血,哪会把一个年轻人的警告放在眼里,只当没听到,于是,卷帘门拉起,灰尘,金属碎屑,随之落下,立时招惹了一顿骂声。
“熊孩子,拉门之前不知道说声!”
“看不见这边有人站着!”
“没教养!”
刘如意眉头紧皱,蒯鹏和陈皮却相视苦笑,两人都不是怕事的人,却也不是爱招惹是非的人,尤其是到了这个年龄,更是知道什么人是万万招惹不起的,因此也只当没听到,好在无所畏惧的老大爷们骂了一会,或许是觉得对手不还嘴,没什么意思,也就住嘴了,齐齐向屋里看去。
屋子里充斥着潮气,白色的墙上一片一片灰色的霉斑,里外两间,里面是洗手间,白色的廉价瓷砖,蹲便器,陈皮只看了一眼就转头出来,实在没什么看头,外面是水泥地,或许是怕返潮,垫得高了一些,房间左侧中间的位置,贴墙放着一张刷过油漆的原木色办公桌,两边放着两张带靠背的椅子,另一侧放着货架,现在已经空了,只剩下满满的灰尘。
屋子的最里面是隔出的一个小二层,厚实的铁质楼梯通了上去,一个小小的长条形窗户镶嵌在小二层的墙壁正中,上方还挂着一根铁条,应该是装窗帘用的,此时,太阳正好从窗子照进来,在地上留下一个长条形明晃晃的亮斑。
蒯鹏故地重游,回忆不断涌现,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指着小二层,说:“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住在上面,有一次,我从上面摔下来,这个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右腮上那个一公分长,弯弯的疤痕。
不知为什么,刘如意突然觉得酸酸的,问:“流血了么?”
“这不是废话么!就因为这个疤,当时我爸一个星期没搭理我妈!”蒯鹏笑了笑,接着转头看向陈皮,“皮子,这间屋子,你有什么意见没有?里面那间洗手间要不要给你改成健身房,把你老家里的那些健身器材都搬过来?或者是把小二层去掉,把洗手间改成卧室?”
“用不着,费那个劲,就是一点要求,把那个蹲便器给我留着,坐着我实在是不习惯!”
“中!我明天就找人过来装修,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到时候再说,咱撤呗?”
陈皮点了点头。
三人转身出了屋子,眼见老大爷们围在门口,怒目而视,一副“你小子再敢把灰落到我们身上,你试试”的样子。
蒯鹏捅了陈皮一下。
陈皮会意,笑着从兜里掏出烟,一边让,一边道歉,“不好意思了,有年纪的,刚才落你们身上灰了”
一位老者接过烟卷,脸色略略和缓,老气横秋,“小青年,咱不是差你这支烟,咱二厂的人也不欺负人,刚才你们要是好好说话,咱能说那些话嘛!”
“是是是!”陈皮点头。
老大爷们见年轻人认错态度良好,纷纷向后退了两步,蒯鹏趁着这个机会把门拉了下来,锁上了。
另一个老爷子抽了口烟,“刚才听你们说要装修,你们要干嘛?咱这边一般没外人来,还能做什么生意?”
蒯鹏不愿透露太多,接口说:“小生意,现在外边房子太贵了,用不起。”
“哎,小青年,看你们穿的衣服,开的车,不像没钱的,还是上外边去,这里不是做生意的地方。”又是一位老大爷说。
哥俩对视一眼,不愿再多说,又实在不敢得罪这些祖宗们,万一他们不高兴,连装修都没办进行,陈皮咬咬牙,把剩下大半盒烟放在石桌上,桌子上刻着棋盘映入眼帘,心中又是一阵激荡,强忍着,“有年纪的,我们还有事,下回来了,好好跟你们学学下棋,我也好这口。”说完,又陪着笑脸,转身走了。
远远的,还听到有人说:“现在的小青年还有会下象棋的!”
“那孩子也就是随口一句话,你还当真了!”
直到车子调过头,驶过了路口,三人才松了口气。
“有了这帮老大爷,以后肯定清静不了,不信你看着吧!”陈皮说。
“这不是称你的意了,以前你只有一个‘三老爷’,现在可是一堆的‘三老爷’,到时候,别光顾着下棋,忘了正事就行!”停了一下,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