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没个约束,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的。如今的境遇却不得不让她成长。
今日太上皇、右将军、映枝等人的表现,无不让她意外。她本以为,凭着那些过往,太上皇对右将军一家定是信任的,却不想这里面也隐隐有些考量。她明明见花常是那样的喜欢皇上,之前却表现得好像只为了太上皇的赏赐而来,如今又不得不自请出宫,各个原由她是真不明白。
染七和贞容被太上皇留下来,如今想来,这些人看似莫名被招进宫,其实都是有些原由的。染七家境一般,虽有个为将的姐姐,但势力终究比不得映枝和花常大权在手。贞容和她更是个没根没落的,但且还算身家清白。这样的女子为皇家诞下皇女后也更好拿捏。
想着想着,吉祥头上开始冒了细细的汗。也许,从一开始,太上皇真的就只是有意于身家清白没有背景的女子,但又不好做得太过,让那些权贵们寒心,所以之前有那么多的权贵之女进宫,皇上一个也没要,太上皇也没说什么。
哎,吉祥已是觉得自己想得深,却不知,她所想的不过才九牛一毛。
正当她发愣之时,无砚过来了。
“吉主子,皇上中午过来用膳,您预备着。”
吉祥愣了愣,脑袋里实是一团浆糊,预备什么?他来便来了呗,膳食总是有人准备的。
无砚似瞧出这个主子的心思,便微笑道:“吉主子,皇上午后是要休息片刻的,这天儿已是转凉,只怕您贪凉设下的竹席却是要换下了。”
吉祥脑袋一空,这么说这皇上还要占用她的床,下意识便道:“我中午也是要休息的,他来了我怎么办?”他们还没结婚呢,难道要睡在一张床上!
无砚心中一叹,原也是不该这个时候来的,可那是皇上,他想怎么着谁还能反对不成,只好道:“原先是回内宫休息的,只是今日午后有大臣进宫商议国事,您这里离议政殿近,便只好如此了。还望主子体谅奴才,预备好一切。”
吉祥听他说得一通,只道是怎么也强不过的,只好挥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吉祥毕竟不是古代人,心里也没有尊卑概念,皇上说要来虽不能反对,但她也没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吩咐了人去把床的竹席换下,又让人告诉月三多备些皇上爱吃的,便玩自己的去了。
来了这么些日子,吉祥也多少了解了东离国所谓的文字。她想要回去,终究还是要对现在这个世界多一分了解。平日里她没事儿便叫人来教她这些图案所代表的意义,许是回家心切,又许是她本就是个天赋极高的人,这东离国的图案,如今倒也七七八八学了不少。
从几案上拿来几本书,将其中的图案全部转化为她所熟悉的文字,这是她最近常做的事儿。
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东离国所在的世界与自己从书本中了解到的倒也相差无几。这个世界似乎以女为尊,却也还没有到男子就卑贱入尘埃的地步。而如今的局面也确实与百余年前的大有不同。
吉祥是个现代人,也从未接触过法术之类的事情,自然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法术存在这一说。只是,如今东离国的现状又该如何解释呢?
从记录来看,北昌国就是在仁帝驾崩后不久开始推翻的女权,如今倒也渐成气候。苍澜国依附于北昌,却仍是以法术为尊。白涿国的情形与东离相差无几,虽然国力昌盛,却是男女失衡,国运不佳。当然还有诸多小国,竟全是女权之国,有少数想要推翻的,因着东离国和白涿国的支持,倒也没翻起浪。
吉祥正一笔一笔的记录着,月三已是派人来回话,说是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菜。吉祥这才抬头望天,倒真是到中午了。原有小太监提醒,说是已经布好桌椅,就等着皇上一来,就可以上菜。
想来她那个时候的古代与东离也差不多吧,侯门大院的,规矩多。吉祥翻了好多书,唯独还没看的便是这个世界关于礼仪的记载,从内心来说是拒绝的。
正愁眉不展之时,曲离来了。
曲离走近了,瞧着她手里的书册,随意拿了几页吉祥已经写好的,惊讶道:“你这些字,有些朕倒是认识的,有些却不认识。”
吉祥心中明了,她写的是简体字,如果曲离与她来字同一空间,那曲离应该会写繁体字。只是,这些书本原是她自己想看个究竟的,没必要与他说太多:“屋子里他们似已收拾好了,这会儿就吃?”
曲离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勉强,放下道:“走吧。”
吉祥与他一同进了屋,这才发现,原本她用食的小圆桌,已经换成了长方形的桌子,足足大了两倍。桌上小碟子小碗的摆满桌,菜式也与她之前的大有不同,每一道菜都是精心而做,便是摆盘也多了些讲究。
曲离毫不意外的坐到了上方主位,吉祥在他右手边坐下,便有人开始布菜。吉祥很是不习惯这种饭来张口的形式,只见无砚已经在曲离的指点下夹了好些菜品,她却还安安静静的坐着。
“不想吃?”曲离停下箸,看着吉祥。
“不习惯,让他们都下去,可以吗?”吉祥不习惯被人这样服侍,也不习惯自己吃饭的时候,身后站满了围观的人。
曲离手一挥:“你们下去吧。朕与皇后单独说会儿话。”
无砚不放心:“主子,这不合规矩。”
曲离撇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无砚不想惹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