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俊明既是常委班子排名靠前的副书记,却偏生因为历史遗留原因,成为了市政班子排名并非靠前的副市长,如此一前一后,将他的身份弄得极是尴尬,才造就是今次的争执。。
当然,若非黄思文成心想在排位上树立权威,以此彰显他市长的威权,非要弄出眼前这一套,平素谁会为座次的前后,争吵不休?
可以说,这小小座次,产生如此大的争执,谁都清楚为的不是座位前后,为的是市府最高权力的归属。
黄思文被陆振宇搅得火气陡旺,忽的他眉峰一跳,转眼盯着薛老三道:“薛向同志,你也以为顾书记要排在你后面吗?”
他不提顾明俊的市记,摆明了是给薛向设套。
薛向若说顾明俊的确应该排他之后,那黄思文就有了借题发挥的空间。
安坐在最末尾的邱跃进陡然来了精神,他似乎明白了黄思文缘何成竹在胸,眼前之事,分明就是一大信号啊。
他双目炯炯,亦死死锁在薛向脸上,似要看薛老三今次如何破局。
便在这时,所有人都瞬间了然,黄市长此举哪里是在耀武扬威,分明是在借机立威,以正视听。
为何说以正视听,因为寻常的市政班子中,绝不会像德江这般,市长成了市政班子的绝对少数,甚至连话语权都掌控不住。
瞧瞧眼前这场面,区区一个非常委副市长。竟然能因为座位靠前靠后之事,跟市长顶起牛来。
不管这件事的到底谁对谁错,但顶牛本身就,足以反应德江市政班子目前的政治生活出了问题。
而黄思文此刻弃陆振宇于不顾,剑指薛向,摆明了就是要整肃纲纪,树己威权。
的确,不管薛市长暗里到底掌握了多少人马,可他黄某人占据着市长的名分,可谓煌煌大义俱在手中。
这会儿黄思文质问薛向。就是要让薛向对眼前之事发表看法。不管薛向是附和陆振宇,还是赞同他黄某人,他薛老三都输定了。
因为附和陆振宇,那薛老三和黄思文之间的矛盾便被摆在了台面上。大白于天下。届时。就给了省里那位动手的由头。
蔡行天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是呵,你看。如此桀骜不驯的副市长,如此不尊重领导,难道就不应该去省委党校进修进修?磨练磨练?
简简单单的一个道理,就足以化作蔡行天手中的杀手锏!
反之,薛向若是否定陆振宇,则势必对他黄某人竖起降旗,如此,他黄思文的威权便算树立起来了。
倘使将来,频繁的故技重施,加以时日,整个德江市政府谁掌握话语权,不就是极其明了的事儿吗?
的确,这回黄思文算是想清楚了!
当然,也不是说以前的黄思文据是个糊涂蛋,因为以前的黄思文还想着做那权术高手,希图遵从权利争斗的潜规则,事事都隐藏于桌底案下。
每次战斗,即便是大败亏输,也定然打落牙齿和血吞,怎么也得维持住外面的风光和仪态翩翩。
因为,于党内的高级干部而言,官场形象无疑是极为重要的。
一个遭遇败局就吵吵闹闹,大声喧哗的干部,无疑是没有政治前途的,、。
以前的黄思文便深深记住此点,受这番道理的羁绊,吃了多少暗亏,受了多少伤害,这位都咬牙吞了,当作没事儿人一样,明里暗里,都将自己的市长威严护得严严实实。
而如今的黄思文不这般想了,在即将与薛向展开殊死搏斗的大前提下,输则有可能连命都没了,他还要风光面子做什么?
只要这风光面子能化作刺向薛向的投枪匕首,他将毫不犹疑地将这风光面子撕扯下来,投掷过去。
眼下的黄思文便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
他静等薛向的反应,只要薛向力挺陆振宇一声,他就赢定了。
他甚至能立时便能拍桌子砸板凳,跟薛向大骂一通。
若是薛向稍敢反嘴,他黄某人便能大手一挥,甩手而去,中断了这次市长会议。
当然,如此做来,他黄思文的确失了形象,没了威严。
毕竟,高级领导总要讲究领导艺术。
遭遇不好磨的刺头,身为高级领导,总要运用领导艺术,官场权谋,想办法,使手段,将这刺头磨平,如此,才称得上熟悉于政治生活,精擅于官场艺术,这样的领导才堪大用,才符合人们的一贯印象。
而黄思文若是拍桌子砸板凳甩手而去,他这形象便彻底毁了。
当然,黄思文这般做了,他黄市长的形象彻底毁灭之后,然,可以预想的是,留给薛向的怕也不是什么好下场。
不说别的,单说省委那位高高在上的蔡书记,便能轻轻松松抓住眼前的由头,以薛向不尊重领导为名,德江政治生活完全不正常为由,反手便能将他薛老三打落尘埃。
毕竟如今的蔡书记已然输红了眼,除了一身无处发泄的蛮力外,就差黄思文朝上递由头了。
却说,黄思文话音落定,更是忍不住朝薛老三看去,但见薛老三面目依旧平静,只是抽得畅快的香烟搁置一边,极少朝嘴边送来,右手拿捏香烟的食指每隔秒余,就会轻轻地弹动一下烟柱,惨白的烟灰顿时化作一条白线,整齐地跌落在烟灰缸里。
就在黄思文等得不耐烦,准备催促的当口,薛老三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思文市长,这点小事就不用问我的意见了,咱们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开个会而已,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