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余雅熙尴尬地说:“我一个人出来旅游,碰巧来到这儿了。”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拿着gps都不一定能找得到,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还凑巧敲开了人家的门?余雅熙紧张之余,居然编出了一个最不靠谱的理由。
韩西旺是过来人,一看也就明白了俩人是情侣,赶忙给余雅熙让座。
这时韩西旺的老婆做好了饭,让秦观和余雅熙吃饭。
秦观让韩西旺他们一起来吃,他们都表示吃过了。
油腻的餐桌上摆上了一碟炒鸡蛋,一碟花生米,几张烧饼和两碗粥。秦观突然感觉心中很难受。他倒宁愿韩西旺家为自己准备点大鱼大肉,那最起码说明他们有这个能力。可他们倾尽所有,拿出最好的东西却只能是这样,可想他们平时吃的有多苦。
韩西旺家只给秦观和余雅熙收拾出一个房间。秦观赶紧解释,说自己和余雅熙只是普通朋友,住在一个房间不合适。
韩西旺有点难为情,说:“秦观,余小姐,别看我们这房子挺大,可房间都被杂物占了,你们看看,光是这头驴就占了两间房,如果你们觉得不便,那我现在收拾。”
余雅熙心想,这样屋子,想要再收拾一个房间出来,没个半夜的功夫肯定是不行的。
余雅熙大方的说:“都快半夜了,韩老爹别麻烦了,我们就在一个房间凑合一下得了。”
余雅熙虽然身体很累,但心情显然不错,看韩西旺带着他们进入那间破旧的小房间,余雅熙忽然觉得自己曾住过的迪拜最豪华酒店也比不上这个小破屋。
一张竹木打成的小床,只有一米二宽。两个人坐在床沿,都觉得有点尴尬。山上的夜晚凉意颇重,中秋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小屋,窗外的各种昆虫依然在有节奏的叫个不停。
秦观当然知道余雅熙不是“凑巧”来到这里的。但他跟余雅熙一样,从没谈过恋爱,不懂得如何跟陌生异性找话茬,只好说道:“这个房间,还挺整洁干净的哈。”
余雅熙毕竟是女性,此时已经恢复了自然,听了秦观这句话,心中暗笑,这个房间,除了一张霉味很重的小破床,就是墙角的一堆牛粪了,哪来整洁干净可言?
月光拂过余雅熙的面庞,让余雅熙洁白的脸颊看起来更加圣洁。余雅熙微笑着说:“你妈妈把你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原本就想到西岭省来旅游的,听了你的故事之后,我就不请自来了,想劝劝你。不过这地方真难找,差点迷路,幸亏有一个老乡赶夜路的时候遇到我,把我带了过来。”
秦观说:“你认识我妈妈?”
余雅熙把蓝小蕊推测秦观被戴绿帽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秦观哑然失笑,说:“你跟蓝小蕊也太能联想了。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山路那么陡峭,而且是晚上,山上狼多蛇多,你如果出了点事情,那可……想都不敢想。”
余雅熙第一次看到秦观笑了,而且秦观还关心自己的安危,文玉馨感到心情无比的好。
余雅熙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轻声狡辩说:“反正我本来就是来西岭省的旅游的,要都是高楼大厦的话,那还不如不来了。”
余雅熙坐在床沿,愉快的摆动着双脚,说:“这里的空气真的很清新,晚上只有鸟叫虫鸣,没有汽车的嘈杂。真是个好地方。”
秦观喃喃地说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这里比我想象的更美,更安静,我准备以后就在这落户了。”
余雅熙说:“现在是不是厌世?”
秦观说:“是的。他们的谎言确实帮我坚强了下来,度过了那段痛苦岁月。可我接下来的日子又怎么过呢?我已经没有人生目标和精神支柱了。我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个地方。这家人家是我爸爸以前一直对口援助的贫困户。当时这家的大女儿韩冰还在上小学。我每月和这个小丫头写信,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多么的丰富多彩,告诉她知识是多么的重要,鼓励她好好学习。这个小丫头很争气。考上了上城大学法学院。可我却被这个小丫头的信打动了,她告诉我这里的山有多美,人有多朴实,孩子有多上进,老师有多匮乏。所以我决定来这里,我可能……不会再回去了。我想在这个山寨里教书,我要带给这些孩子最先进的知识和价值观。”
余雅熙一直沉迷着,她在畅想着那些情景。
秦观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被这个地方吸引着。我本来想帮爸爸的案子翻过来再考虑是不是到这里来的。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为爸爸翻案了,我是罪犯的儿子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和最美的东西打交道,把这些纯真的孩子培养成栋梁,让他们不再受苦。余雅熙,你看看吧。这里还没有通电。上城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已经实现了电力设施的普及化。可接近八十年过去了,这里居然还没通上电。为什么八十年的时间,一束灯光就走不完这两千公里路程呢?”
在没来西岭省之前,余雅熙是打定主意要权秦观回南州的。但是,在实际见证了这个地方的艰苦后,余雅熙反而觉得,南州有的是人才,而这里却最缺人才,如果秦观能留下,也算是造福一方贫苦孩子了。
这个山村,格外宁静、安逸和温馨,就像余雅熙的性格一样,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