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完全不同意公诉人的意见。首先,侦查机关并没有查清案件最关键的一点,即12月5日中午,在刘跃进离开包厢的15分钟里,被告人到底有没有和西江分公司的李总签署合同。仅凭西江分公司的一面之词和公诉人的推测,并不能形成完整闭合的证据链。其次,公诉人虽然调取了看守所的讯问录像,但公诉人有没有调取被告人被刑拘后第一个12小时的讯问录像。当时她是被关在西江公安局开发区分局的审讯室里,我当时在楼道里已经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我希望公诉机关出示这一段讯问录像。”
公诉人说:“在西江大酒店的包厢里,虽然没有第三人能证实韩冰签署了合同,但是依靠被告人的供述、西江分公司的证言、合同上韩冰的笔迹及印章,我们完全可以认定被告人当时是签了合同的。至于被告人被拘传的12小时的讯问录像,我们也曾向西江公安局开发区分局经侦支队调取过,经侦大队说当时虽然进行了录音录像,但因为保管不当,导致光盘丢失。我们并没有因此放弃对被告人供述真实性的审查,我们第一时间派法医对被告人进行了身体检查,发现被告人除了身体虚弱外,身体没有外伤,也没有被逼供的证据。”
秦观站了起来,说:“审判长,审判员,近些年曝光的冤假错案显示,在当时法庭审理过程中,所有被冤枉的当事人都被认为是自愿供述的,所有人都不相信存在刑讯逼供。但以佘祥林杀妻案为代表的一大批冤假错案被曝光后,人们才认识到刑讯逼供是残酷地存在的。对于今天这个案子,大家有没有想过,在被告人韩冰被拘传的12个小时里,在西江公安局开发区分局的审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韩冰认识到了自己的罪责,主动交代了问题;另一种可能是,韩冰被惨无人道地虐待了一夜,最后屈打成招。”
说道这里,秦观喝了一口水,平静了一下心情。
秦观继续说道:“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公诉人,我的搭档彦俊先生曾经是一名检察官,我现在还是一名检察官。我没有想到今天会坐在辩护席上面对我的同行。我知道,社会转型时期犯罪率居高不下,需要我们司法机关不遗余力地打击犯罪。但面对个案,我们必须摆正心态。对于你们来讲,一个案件,一个当事人,也许只是你们工作总结里的一个数字,一个小数点后面的数字。但对于每个当事人来讲,这个案件可能是他生命的全部。我曾经在监狱做过学术彦俊,我知道罪犯的辛酸苦辣,更知道错案当事人的悲伤和绝望。今天的这个案子,证明被告人实施犯罪的证据很多,我不想再多做辩论,我只想问,对于西江市公安局开发区分局丢失的那段录音录像,你们怎么看?在这里,我想再次谈一下经典案例―美国的辛普森杀妻案。当时,在所有人都知道辛普森杀害自己妻子的情况下,美国法官仅仅因为警察取证程序存在瑕疵,而判决辛普森无罪。当时的主审法官大致有这样一段话:‘我今天判辛普森无罪,可能放掉了一个真正的坏人,但我用这样一个判决教育一大批警官,告诫他们以后要严格遵守取证程序。因此,我维护的是美国法治的纯洁性、严肃性和完整性。相反,如果今天我判决辛普森故意杀人罪成立,也许我惩罚了一名真正的罪犯,但我的这个判决,可能在放纵一大批警察可以违法取证,这对美国法治无疑是一种灾难。’”
本文由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