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草茵茵,马蹄声响,远处的天山郁郁葱葱,如同人间仙境。
年近五十的忽歹达骑在马上,心潮起伏,无法遏制。
自己到底是为了真主的荣光?还是觉得结局无法改变,牺牲毫无意义?又或者是单纯的怕死?
扪心自问,忽歹达自己也说不清楚。
即使在千军万马的簇拥之中,忽歹达依然感觉到一种孤独,甚至他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些下属对自己的尊敬,已经大不如前了。
毕竟,自己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
四天前,伊犁河下游。
“大汗,前面就要到瓦剌地界了,看,瓦剌人已经来迎接大汗了!”
“哦,很好!”
.....
刹那间,一声唿哨,瓦剌大军成扇形展开,将所有人包围在垓心,还没等自己醒过神来,一柄冰冷的钢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数声惨叫之后,猝不及防的察合台士兵迅速被缴械,自己被押到大汗面前。
望着满面笑容、意得志满的大汗,自己破口大骂:“地保奴,你真是猪狗不如,你不过是个丧家之犬,汗王对你推心置腹,给你兵马,给你钱粮,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地保奴的神情有些奇怪,有些怅然,还有些怜悯,但并没有生气,他只说了几句话:“明军已经抵达轮台,凭沙迷查干能够抵挡吗?”
“本汗退至西北,就是希望与明国和平相处,形成东归明、西属元的局面,但明国咄咄逼人,本汗不得不联络西部草原众多英雄,与明国抗衡,你愿意助我吗?”
“......”
“本汗可以答应你,待重归漠北,本汗的旗帜下,尽是安拉的荣光!”
“至于沙迷查干,只要他识时务,本汗在未来,会还给他更大的国土!”
“.......”
安拉荣光?
自己被深深打动了,从此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自己国相的身份,再加上汗王沙迷查干的通行金牌,大军长驱直入,悄悄包围了伊宁,然后在内应的帮助下,打开了城门,之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沙迷查干跑了。
如果是刚入城的时候,听说沙迷查干跑了,自己一定会觉得欣慰,觉得全了主仆之情。
但是,在北门,自己下令将那个假冒的沙迷查干放出城去,去迎接瓦剌的屠刀时,自己的心就变了,自己大半生的坚持已经坍塌,尽成云烟。
十二年的誓死护卫,从喀什到帕米尔,从于阗到火州,最终扶持先汗王黑的儿火者登位,自任国相;十年之后,黑的儿火者驾崩,其子沙迷查干即位,自己依然是国相,沙迷查干视自己如叔,言听计从,至今已经有八年了。
回首往事,忽歹达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自己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也不是忘恩负义,是因为大汗答应自己,会将真主的荣光飘洒在漠北草原上,飘洒在大明的长城内外,让亿万明人成为真主的信徒。
为了这个目的,无论作了什么,都只是手段而已,安拉会宽恕自己的!
忽歹达心中默念,朝西南方向行了一礼,那里——是***的圣地——麦加,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去朝圣,希望那时候,自己能带着亿万真主信徒的虔诚前去......
“大人,前面,前面出现汗.....汗王的军队!”
“什么?”
忽歹达醒过神来:“有多少人?”
“人数差不多万余人,在前面的平地上摆出了冲锋的阵型!”
“全军戒备,”
忽歹达立刻下达了命令,继而他转身道:“吉特将军,请您率部下护住左翼;瓦哈泽,你护住右翼,本官自掌中军,你们听我的号令行事!”
“是!”
随着一声令下,大军呈扇形展开。
“兵力并不占太大的优势啊,真没想到,沙迷查干竟然有这么大决心,全面放弃了山口的防守,他就不怕明军打过来啊!”
“对了,明军——”
忽歹达从马上站了起来,抬眼眺望,心中浮起一丝不安。
但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了,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沙迷查干的大军到了。
“杀!”
“汗王有令,取忽歹达首级者,赏万户!”
“杀啊!”
“万户啊!”
“杀!杀!”
两队装束相同,语言相同的钢铁洪流冲撞在一起,喊杀声、惨叫声、马嘶声搅合在一起,马打盘旋,手起刀落,弓弦声响,勇气与血性四溢,战场上空泛起了冲天的烟尘......
忽歹达的军队确实不占太大的优势,他手下只有两万人,但其部下的战斗意志要明显弱于沙迷查干的复仇军队。
而且,这两万人里,还有一万人是瓦剌人。
忽歹达其他的部下,都留在伊宁城。
而此刻的伊宁城,正沐浴在安拉的荣光之中。
......
地保奴站在宫墙上,望着下面跪成一片、无边无沿的百姓,张狂的大笑道:“来人,将这些人押到伊犁河边,正午时分,举行入教大典。”
“不从者,杀无赦!”
“是,大汗!”
在马刀的威胁下,百姓们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南门走去,间或有人回头望向自己的家,那是城东,那里曾经商铺林立,东西方的货物应有尽有,路上的行人衣裳华丽,仪态万千,各种语言此起彼伏,笑声连绵不断,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笑容。
但一夜之间,全变了。
“怎么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