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色库一个箭步窜到王行面前,努力压低声音道:“老师,为什么?”
“没办法,他看出来了,非要去找腾格尔,不动手不行了。”
“那?”额色库看了看四周,凑近了王行,道:“他的尸体呢?”
“在大帐里,等着您验看呢。”
额色库苦笑一声,回头道:“哈拉兀尔,你看着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王行的侍女挑起门帘,额色库略微低头,迈步走进大帐。大帐里酒味很重,血腥气却不浓,应该是做过了清理,在大帐的右边放着一张羊皮,上面仰面躺着一具尸体。额色库快步走到近前,审视了一番,没错,正是本雅失里,从伤口看应该是割破喉管致死,流的血并不多;本雅失里的脸上凝固着一丝笑容,死前似乎还比较开心,只有嘴角的一丝上咧,表明在死之前,还是有些挣扎和痛苦的。
额色库摇了摇头,轻轻抬起手来,帮助本雅失里闭上了眼睛,然后回头道:“老师,他怎么发现的?”
“呵呵,草原大火,全营骚动,他应该是知道大汗凶多吉少,立刻就要离营去找腾格尔。老臣以为此刻他的作用已经不大了,但老臣还是想让他留一会儿,等少首领回来再说。可是他却坚持要走,老臣无奈,只好接着敬酒的机会,令春红杀了他。”
“春红?”额色库回头看了看王行身边的侍女,发现春红正站在王行身边,搀扶着王行的手臂,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可是,老师给我讲过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我们为什么不能让本雅失里做个傀儡呢?”
“这不一样,”王行摇了摇头:“汉献帝手中没有军队,但本雅失里手中却还有腾格尔的三万精兵,他不会甘心做傀儡的;而且一旦黄金家族没有继承人,那么腾格尔的部下自然会分崩离析,大首领就可以趁机收编;如果本雅失里仍然活着,腾格尔再加上东部草原的军队,大首领就只能退回西海,再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哦,”额色库想了想,点点头,但随后指着本雅失里的尸体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呵呵,少首领,老臣早有打算,请看!”说着王行拍了拍手,从后账中应声走出一个人。
额色库转头望去,下意识的大叫一声,退后了三步,“锵”的一声,长刀出鞘,指着来人:“你?你?你是谁?”
听到额色库的大叫声,哈拉兀尔连忙冲了进来,四面一扫,立刻拦在额色库面前,手举长刀,做防卫状,只不过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上下牙齿开始打架。
“呵呵,少首领不必紧张,这是宝音,宝音,见过少首领。”
“见,见过少首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本雅失里”,额色库不由得松了口气,其实这个“本雅失里”一开口,额色库就知道他是个冒牌货,他语音软弱无力,一点都没有本雅失里那种颐指气使、皇族贵胄的凌人气势。
额色库立刻明白过来,挥手让哈拉兀尔退下,然后回头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他从哪里来的?”
“少首领容禀,”王行躬身施礼道:“上次到和林议事后,老臣在路上捡到一个奴隶,当时觉得他可怜,就带回部落里。本来老臣也没有在意,只是任凭其自生自灭罢了,但一次偶然的机会,老臣发现他和本雅失里有着三分相似,所以老臣立刻将其化妆打扮,发现已经有七分相似,如果距离远一点,而且他不开口的话,很容易让人错认。”
“这一次来这里,老臣让宝音跟随,没想到最后派上了用场。”
“那老师的意思是?”
“少首领,老臣打算……”王行走到额色库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额色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呼吸逐渐急促,最后沉声道:“很好,就按照老师的计策来吧。”
“少首领英明!”
……
当本雅失里殒命的时候,也许是父子连心的缘故,额勒伯克突然有点心慌,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看到他的样子,对面的徐增寿嗤笑道:“怎么了?堂堂蒙古的大汗,竟然怕死了?”
徐增寿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杀了额勒伯克,他手中的钢刀正架在额勒伯克的脖子上,额勒伯克身边跪着他的数位嫔妃,四周围着数十名蓬头垢面的明军,他们的黑甲已经脱掉了,内甲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甚至有的人的内甲上烧出了大洞,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是他们的右手仍然坚定,等待着徐增寿的命令。
徐辉祖火烧和林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屠城,而是为了掩护徐增寿的撤退,让其安全的将额勒伯克一行人带回去。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半夜草原刮起了北风,将附近的草场、森林点燃了,徐辉祖不得不带人向东逃窜。
而徐增寿一行人却遭了殃,他们一路向南,加上有额勒伯克等人在,速度并不快,所以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大火追上了。
面对天威,徐增寿命令全军向北,越过火场求生。虽然徐增寿亲自带人看管额勒伯克,但是面对大火和浓烟,军队立刻陷入了混乱。当徐增寿跑到已经燃尽的草地上时,醒过神来四处寻找,却发现额勒伯克的勒勒车不见了。徐增寿大惊,立刻吹响号角,令全军一起寻找额勒伯克。
好在大火之后,大地一片焦黑,没有草丛树林藏身,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找到了意图趁乱逃窜的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