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金川门外。
宁王朱权目光复杂的看着巍峨的金川门,凭他的眼力,可以看出城上遍布精锐军士,更有数十门火炮对着门外的道路,可谓戒备森严,万夫莫开。回首身后,是自己的亲王车驾和高挑的王旗,而在更远处,那烟尘中,却是西平侯沐春率领的三千精骑。自从自己接到诏命启程之后,西平侯沐春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其意图不言而喻。想到这里,朱权苦笑,自己这个皇帝侄子还是不放心自己吗?自己自从到了云南,就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这也不行吗?
两年了,朱权心中默默念着,是啊,自从漠北兵败,自己被发配云南,就再也没有回到京师。本来他以为自己很快被召回京师,返回封地,之前的秦王、晋王、周王所犯的过错更严重,最终不也是回到了封地了吗?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那个英明神武、万寿无疆的父皇竟然死了,死的那么的迅速,那么突然。得到父皇驾崩的消息时,朱权嚎啕大哭,无法自己,云南的大小官员,包括沐春在内,都非常感动,认为朱权是纯孝之人,可是没有人想到,朱权是在哀叹自己的未来。自己的侄子朱允炆登基,那么自己今生无望返回京师或大宁了。
当四哥朱棣、五哥朱橚联手造反的消息传到朱权耳朵中时,他高兴的几乎要跳了起来,只是顾及周围调查司的耳目才不敢开怀畅饮。四哥起兵之后,势如破竹,吞并冯胜和五哥的军队,逼死耿炳文,形势一片大好。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帝侄子启用了名不见经传的平安、盛庸、耿璇,而就是这三个人,将四哥逼入绝境,不到半年,四哥兵败自杀,皇图霸业尽成泡影。
而之后皇帝对四哥、五哥一系的处置,更让朱权不寒而栗,四哥基本绝嗣,五哥除了那个告密的不孝子汝南郡王外,全部废为庶人,这一切都与所谓的仁孝宽厚一点都挂不上边。这些都让朱权恐惧万分,严格来说,自己也不是那么干净的,四哥的叛军中有很多是曾经在自己麾下听令的大宁军,如果这些人管不住嘴巴,说出一些事情来,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当接到皇帝令自己入京参加新年家宴的诏书时,朱权甚至在脑海中闪现过自杀的念头,而沐春的贴身保护,更是让他感觉到一阵阵寒意。
不过当他看到南京的城门时,朱权却感到一种解脱,一路的担惊受怕实在是受够了,死就死吧,这是自己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能死在这个地方,也不枉此生了。
正在他感慨之时,侧方传来几声惊喜的喊声:“十七哥,你来了啊。”
哦?朱权转过身来,发现路边站着几个年轻人,正是谷王、韩王、安王等几个弟弟,身后跟着一群侍卫,而自己被城门吸住了眼神,竟然没有看到他们。朱权赶紧翻身下马,迎了上去,握着几个弟弟的手,惊喜的道:“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啊?”
还没等谷王等人回答,旁边一个官员过来施礼道:“宁王殿下,微臣礼部尚书郑沂奉圣命在此迎接殿下。殿下一路鞍马劳顿,还请快些进城休息。”
“哦,那多谢郑大人了。”朱权连忙回礼道。
在郑沂的带领下,朱权和几位弟弟并辔而行,他继续问道:“十九弟,你怎么在这里啊?没有回宣化吗?”
“我们是奉皇上之命来这里迎接诸位哥哥的,现在大部分哥哥都已经到了,十七哥已经是比较慢的了。”谷王朱橞压低了嗓音道:“十七哥,虽然燕王的叛乱已经平定,但皇上却迟迟没有下旨让臣弟返回封地,臣弟也只好在京里待着了。不过也无所谓,这次家宴,皇上召集了所有的藩王,甚至连靖江王也来了呢。”
“哦?是这样?”朱权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放下了大半的心,只要皇帝不是专门针对自己就好。
走了一会儿,朱权又问道:“十九弟,皇上为什么要召集我们这些藩王入京啊?先帝不是规定,藩王轮流入京,三年一朝吗?”
“这个啊,臣弟也不知道,不过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可能皇上要安定一下人心吧。”
“嗯,也是吧。”
朱权大致问了一下之后,就放开心绪,和弟弟们打打闹闹,沟通感情,并把自己从云南带来的礼物分发下去,弟弟们也一阵阵欢呼,让朱权会心一笑。
前面的郑沂听到这些年轻王爷打打闹闹,心中微笑,如果藩王都能认清现实,不再闹事,那就太好了。
奉命赴京的藩王的心境大多和朱权差不多,启程时的疑惑,路途上的忐忑和到京后的放松,宁王只不过是其中较为特殊的一位而已。
之所以连续两年举行家宴,朱允炆是有他的考虑的,本质上都是为了安抚人心,只不过去年威吓的味道重一些,今年则基本是单纯的安抚了。朱允炆希望这些藩王不要多想,不要起什么幺蛾子,虽然朱允炆现在有了自信,相信但如果叛乱四起,处死一大片叔叔,好说不好听啊,希望他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众多藩王入京,京城内外也是戒备森严,朱允炆命令锦衣卫、调查司、情报司、亲军和近卫军严加戒备,以防生乱。
除夕夜,乾清宫。
作为皇家的宴席,其仪式、座次丝毫不能马虎,参加者是朱元璋的儿子以及其嫡子,剩下的就是皇太后、皇帝、皇后以及皇帝的兄弟,如吴王朱允熥、卫王朱允熞、徐王朱允熙等,每个人的座位、服饰、顺序都有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