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一声轻喘,众人这才回神,脸上震惊之色未退。
知画指着纸上大红一点赞道:“山川与天地交融,斜阳普度万里路,浩瀚穹苍立于万物之间,此画意境高绝,洒脱狂傲,又胸怀天下!”一双水眸盯着案上,口中连声惊叹。
再看那画,山石形神聚合,层次鲜明,画风潇洒淋漓,韵致极浓。整幅画构图大气,落笔从容,无不体现作画之人的狂傲之气。
倒是云陌劫对在场众人的反应满不在乎,他素来爱洁,看了一眼沾满水墨的手和袖口,暗叹了口气,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下,微微拧起长眉,“云某不过是懒于动笔,随意一泼的东西姑娘言过了。”三言两语就想打发,转而对小厮客气道:“有劳小哥打盆水来。”
“云公子胸怀天下,不必自谦。三年的精勾细笔竟不敌这一夕的豪放纵情。山河大川,世间百态全在这神形之中。说来惭愧,竟到了今时今日奴家才明白顾先生画中所要表达的意境。”知画看着椅上之人,双眼灼灼,好半天才面有愧色道:“妙姐姐,这场是我输了。”
知琴一听,赶忙拉住知画的胳膊不依,“你也太抬举他了,一幅破画而已我就没看出它好在哪儿。”
“真是孤陋寡闻,这泼墨一门乃画中神技,看似随心所欲,纵笔豪放,但暗藏其中的气韵常人想要学得一二已属难事。作画之人稍有偏差便要前功尽弃。”楚妙月眼不离案,素手忍不住勾勒起画中景致,一双媚眼愈加水光妖娆,分外多情。
知画点头附和,拉下知琴握住她胳膊的手走到《洛神赋》下,“今日得见这泼墨神技,此生已无憾事。”她伸手取下递到云陌劫面前,微红着脸轻道:“云公子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云陌劫双手接过缓缓展开,并不吝啬地赞美:“此乃姑娘三年心血,云某怎可夺人所爱。”说话间双手暗自运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洛神赋》已飘然挂回原处,立时响起他清朗的吟声,“月影阑珊画成辉,还是如此令人赏心悦目。”
知画闻他此举眸色一暗,失落地瞥向别处,清浅低语:“画送有缘人,看来这画和公子无缘了。”
二人此等情景,楚妙月忍不住摇头叹息,正想缓解气氛有人已先她一步。
“云公子,接下来该轮到我了。还请云公子赐教。”知书抢在知棋前面,三两步挡在云陌劫与知画之间,扬起拇指朝他比了比自己。
“你这丫头,”楚妙月瞧她如此心急不由得轻啐一口,嘴上道:“这丫头性子鲁莽,云公子莫要见怪。”语带责备,“当初让你学习书法为的就是磨炼心性,这么多年过去字倒是写得有模有样,可这性子却一点没变。”
知书低垂着脑袋,一双大眼咕噜噜直转,轻吐粉舌,也不答话,一脸俏皮可爱,其余三女皆掩唇轻笑。
笑过后,知棋无奈地摊了摊手,调侃道:“书儿你得让姐姐们开开眼,替昔颜坊扳回一局。”
云陌劫瞧那丫头挤眉弄眼的怪模样不由得莞尔,淡笑道:“书儿姑娘天性活泼,想要改变并非易事,楚姑娘又何苦自寻烦恼。”话音刚落便见先前小厮打水进来,他抬手向上抖了几下衣袖,温文一笑,“书儿姑娘,还请云某先将手洗干净。”
知书听了,满心欢喜,连声应好,人却像跟屁虫一般紧跟在他身后,一双大眼堆满了笑,连知棋有意调侃也不在意。
“书儿,休得胡闹。”这仿若无赖之举,惹得楚妙月双眼一瞪,边轻声向小厮吩咐,“你先到门口候着,有事自会叫你。”
小厮应声向门外退去。
“小哥且慢——”在众女疑惑的眼神下云陌劫扬声唤住了小厮。
只见他洗净双手,从怀里摸出一把白玉扇,当着众人缓缓打开,扇面以浓墨着色的山河大川赫然映入众人眼底,但最显目的反而是左下角的一排小隶。
“任天下轻狂,凭孤芳自赏。”
字体优美,字形柔滑,而字句却狂放傲慢,矛盾至极,也漂亮至极,令人过目难忘。
未待众人回神他早已踱到书案前,大笔一挥,纵笔疾书,写完后看也不看地将笔丢入笔筒,离案前对知书道:“书儿姑娘,请。”
旁人以为云陌劫是故弄玄虚,知书却不这么觉得,单从扇面书着的小隶便可以看出,云陌劫在书法上的造诣颇高,她并无把握胜之。
她猛吸好几口气,待紧张的情绪稍微得到缓解后才鼓起勇气走到书案边,扬眸朝案上一看。一排狂草像要映入心间一般,身形激荡地摇晃了数下才堪堪稳住,大眼盈满了震撼。
其余四女面面相觑,争相走至她身旁。
只见十个轻狂大字静躺于纸上“逍遥天地间,谁能奈我何。”
一时之间众人全无话,好半响楚妙月才从案上抬头,一脸复杂地望向云陌劫,“好一个谁能奈我何。”
“楚姐姐,这场书儿输的心服口服。”知书凝着案上的双眸似有火焰跳动,难忍心中激荡,感叹:“云公子自成风骨难笔拓,知书望尘莫及。”
楚妙月暗自吸了一长口气,正色道:“最后一场,知棋,你可准备好了?”
名唤知棋的紫衫女子绕过书案取来一方棋盘,双眼晶亮,嘴角向上翘起,眉宇之间难掩英气。她脚下生风般来到云陌劫身前,朗声道:“云公子好生厉害,一连胜过我们中三人,果然博学多识,才华横溢。奴家不才,就让我们棋盘上见高下。”言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