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梳头时,乐来兮的确发现自己的头上长了不少,已经开始披肩了。她知道自己的头发一向长的飞快,可是没想到,两个多月的时间,竟长了两指。
飞霞心灵手巧的为她在头顶挽了一个小髻,别上一枚清秀雅致的珠钗,乐来兮左看右看,真觉得自己有三分古人的味道。
飞霞仔细看后,有些不满意,随建议乐来兮用一些假发充当,将发髻垫高一些,但被乐来兮一口否决了。
她不喜欢亲近她人最亲近的东西,尤其是发丝。
“夫人!”窗外一丝清亮,欢雀,乐来兮抬头,见似锦趴在窗户边儿俏皮的道:“告诉夫人一个好消息,太史老先生正在来汝安的路上。”
见室内的二人吃惊,似锦又道:“婢子听炙卫护说的,三日前,太史老先生就动身了。”
“可见,这是个好消息呢。”乐来兮冲飞霞眨眨眼,飞霞会意,脸上的笑更深了。
似锦被打趣儿,不由得脸红,转过身子去逗鹦鹉。刚转身,便远远的望见北冥即墨走进了院门,炙烈紧随其后。
“夫人,殿下来了。”似锦大叫,忙走上前去,与北冥即墨行礼。
乐来兮终于明白一件事,从前,北冥即墨每次来幽兰居,似锦都喜上眉梢,当初乐来兮总是以为,大概似锦觉得自家主子“受宠”,所以才兴高采烈,眼下看来,乐来兮觉得自己有些“自恋”了。
北冥即墨前脚踏进大殿,乐来兮便迎了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么?”
那尊小小的,矮矮的发髻以及别在发髻上的珠钗让北冥即墨眼前一亮,他的嘴完成一个最美的弧度,冲乐来兮点头。
“飞霞,去传膳,本王要与夫人一起用早膳。”
原来是“蹭”饭的。乐来兮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大早上的来这里,是又发生什么事情呢。
“身上的伤还痛么?”北冥即墨问道。
乐来兮摇头,“早不痛了,再说,我都已经习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北冥即墨面上一紧,“来兮,你心里,是不是还恨本王?”
恨?乐来兮很奇怪他问这样的问题,于是皱眉道:“这话从何说起”
“你明白的。”北冥即墨眨也不眨的望着她,“你知道,本王所指何事。”
乐来兮沉默片刻,细声慢语的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呢?因为你蛮横无理的欺占使我无故受鞭刑?还是因为你高高在上的姿态迫使我与你做的交易?或者是因为你将我无缘无故的卷进你这肮脏可耻的后宅?”
“北冥即墨,我是因为什么而恨你呢?”
她反问,对他凝望,似乎许久已经不见的寒意,突然涌上绝丽、完美的面孔,一股接一股的不平气息在那双水眸中流淌。
北冥即墨一直盯着那张樱桃红润的小口,从其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中弹了一般,后退半步。
原来竟是他错了,并且,还错的那么离谱。
都过去那么久了,她竟然对他,对他生活的地方没有一丝丝留恋,哪怕是他期待的一点点,可惜没有。
飞霞早已将早膳摆好,她与似锦两人早察觉到气氛不对,所以都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来兮,用膳吧。”让乐来兮很失望是,北冥即墨什么也没说,他挑起的话题,最终却选择了回避。
或许,自己说的这些依旧是可笑的,人家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这是不变的事实。乐来兮暗自懊恼,你这是又与自己叫什么真儿呢?总有一天,你是要离去的。
两人端端正正的对坐,北冥即墨吃的很少,银筷动了几动之后,便放了下来,示意飞霞捧上茶杯漱口。
他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她一筷一勺的吃完,乐来兮猜他有话说,放下碗筷便恭恭敬敬的等他发言。
屋子里只剩下乐来兮与他两人。
“她是当朝尚书令的嫡女,三年前,我与平陵国大战三日,彻底荡平该国一次又一次对我北燕的侵扰,父皇高兴,又赏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她是父皇赏的第三个还活着的女人,每一个女人背后,都代表一次捷战,来兮……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乐来兮无言以对,她不知说什么。
“我为他守江山,可是他,为了他那个病怏怏的爱子,却用一个又一个女人麻痹我,腐蚀我,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表面上,他是多么的疼爱我,似乎把天下的大势都交到我的手中,殊不知,这些年来,我一直东征西战,根本无暇府中事宜,那些女人,你斗我,我争你,死的死,伤的伤,我的安尊王府成了众矢之的……来兮,一个父亲,把如此毒辣的计谋用到儿子身上,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他的喘息很急促,额头上跳跃的妖冶的火云,足以说明,他到底有多么的愤怒,就在乐来兮不知所措的时候,北冥即墨猛然拉起了乐来兮的手,抚上那抹红云……
“来兮,我刚一出生便被皇祖母认定为妖孽,父皇因此不待见我,母后因为我受尽了委屈,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抹胎里带的火云……”
北冥即墨说的无比哀怨,低沉、浓厚的嗓音中充满了哀伤,乐来兮从他的眸子里真切的看出了忧伤。
这忧伤与他人无关,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这是乐来兮见他第二次神情忧郁,都源自他的母亲。
抚上那抹火云的指轻轻的动了动,北冥即墨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眉头仍是紧锁,皱起的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