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头看过去,原来是金花巫老的少巫季瑗,她正在被两个九黎族的粗壮野人围攻,颇为狼狈,已经浑身湿透,青丝粘在月白色的长裙上。对这位药族少巫,我还是很有好感的,她不像绝大多数药族弟子那样盲从,有自己的主见。只可惜,她终究没有反抗巫老们的勇气。
我持枪冲过去,和灭蒙联手援助她,暗金枪挡住她身边的一个九黎族虚胎野人。
单纯凭靠琉璃药王气,我也只有堪堪能被称为卧龙居士的内气修为,不敢掉以轻心,如果死在这些虚胎居士的手里,那我估计自己死都不会瞑目。是以,我没有让灭蒙到处去撒泼,而是留在我身旁。
我们两合力,在这样的厮杀中自保应是无虞了。只要等我伤势恢复,我又可以再现金丹光采。
季瑗边和她那个野人缠斗,晶莹的赤足下莲花浮现,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感激。
我只是冲杀,斩杀眼前这个九黎族虚胎后,又去她旁边帮助她对付那个九黎族虚胎。在药族里我也就和季瑗还算颇为熟悉,她又是颜白雪的闺蜜,是以我始终都护在她的旁边,不想她出现什么闪失。
就这样,直到战争落幕。
金丹修士的战场才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而拥有谷主、高莫离、老头子、青衣剑仙和我加入的药族,在金丹修士层面上已经不差于九黎族和风族此行出现在这里的金丹修士,还稍占着上风。当九黎族那方陨落第七个金丹修士时,他们不忍心再为这个秘境付出更多的代价,选择撤军离去。
当九黎族的大军如同潮水般熙熙退去时,药族的弟子们没有去追,而是呆愣在当地。
此时充满绿色与生机勃勃的药仙谷秘境已经被死亡弥漫,尸横遍野,七零八落,有的弟子至死还被人杵在武器上,随着山风在摇晃。这满目的疮痍,悲凉到让人内心彷徨。
药族数千人,此战怕是损失有上千。这是任何哪个古族都难以承受的伤痛。
九黎族虽然退走了,但他们其实是胜利方。他们是天生的战士,留下的尸体很少,最多两百多具,死得更多的是他们的那几个附庸部族的族人。这就是弱族的悲哀,他们在这种时刻难以避免被当作炮灰的命运,但如果不从,又会被九黎族歼灭。
天下争霸,是不会有任何仁慈之心的。因为参与争霸的本来就是想统治世界。
我看着斜插在土壤里的各式兵刃,也不禁默然无语。
空中,金花巫老突然几个摇晃,朝下面坠落下来。她受伤太重,已然不行了。
我抬头看到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命不久矣,因为她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这个老妪虽然糊涂,但她的确是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了部族。她伤得太重了,全身都被鲜血包裹,差不多已经流尽身体里的血,要不然,她堂堂的金丹后期修士不可能会连站立虚空都做不到。
快要落到地面时,她被药族的几个虚胎居士接住。
有人在哀嚎,“巫老……”
谷主也从空中冲将下来,跪伏在金花巫老面前。
不管怎么说,这个为部族流干最后一滴血的老妪都值得药族人尊敬。
我本也想过去看看,用金蚕蛊和琉璃药王气给金花巫老疗伤,但想想还是止步了,她体内的血都流干了,这样的伤势,金蚕蛊和琉璃药王气也没法救,因为这两者也不是万能的。再者,虽然我佩服她为药族战斗到死,但心里对她其实还是有怨气的,她当初害我害得那么惨,我哪里能轻易的就忘掉这个伤疤?
我持枪站在原地,眼神扫过整个战场,还是没有走过去。
没几秒,谷主却是在那边突然呼喊我:“庄严,你过来……”
岳母有命,我自然不敢不从。虽然对金花巫老还有怨恨,但想到她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我心里的恨,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放不下。
我走过去,看着躺在谷主手臂上,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金花巫老,问谷主道:“谷主,什么事?”
我以为她是要我救金花巫老。我的确没有那份能耐。
没曾想,开口的却是金花巫老,她说话的时候,惨白的嘴唇都在颤动,“庄严……你能否原谅老身?”
在她旁侧,木花巫老浑浊的双眼中含满泪水。此时也歉然的看向我。
我看着她们两,没有说话。金花巫老又说:“我等……几人被我药族大能的……传承蒙蔽了心智,连……连最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了,对你……恩将……仇报,还为此将莹……妙等人驱逐……出族……是大不该。我恨我……自己……我恨……我恨……我恨啊……”
最后的三个字,金花巫老是吼出来的。她吐出了体内最后那口血,在战争才落幕时陨落。
到死,她也还是没能听到我说原谅她的话。
我真真实实感受到她的悔意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刚刚是发自肺腑的话。她们太想让药族重现上古时代的光辉了,是以才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我手里的传承。但是,哪怕再情有可原,她们对我的伤害是真,原谅她们的话,我很难说得出口。
成片的哭泣声开始绵延,药族弟子密密麻麻的在旁边跪下痛哭。
此役,药族遭受重创。金、木、水、火、土、奉天六大巫老折损过半,我现在看到的,仅仅只留下木花巫老硕果仅存,还有水火两位巫老不知去向。
而另两位金丹老妪,择是药族压箱底的高手。如果水火两位巫老也已经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