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秉烛夜待>18.春思

晚上临睡前,苒苒搬出藏在小厅木桌抽屉里的一沓被订成了厚厚一小本簿子的纸张,拿着一支最细的毛笔,蘸了点墨,在那个簿子上面静静地书写着。

一个人的生活让她学会了与自己相处。每当夜深人静,就想通过一支笔来跟自己说说最亲近的话,一些跟旁人说不出口的,也时时地记下一些白日里所收获的心得和自己的想法。以免自己将来轻易地便忘记了。

少女心事总是诗,她的身边并不总是有个能说说体己话儿的人,跟愈发地变得忙忙碌碌的母亲也缺少了平常母女之间原本应有的诉说女儿家心事的悄悄话。母亲仿佛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心思里的那份细腻,只顾着自己满脑子的教条主义。强行地去亲热她也真是没劲,实在话不投机半句多。

父亲那边,就更不要提了……

确实,她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假小子,只是懂事得比较晚而已。如果说女儿家所谓的懂事,就非得是行为举止温柔得体,端庄优雅。讲话悄声细语,如小鸟呢喃。学会穿上绫罗绸缎,给自己添上锦衣华服。或浓妆艳抹,胭脂唇朱什么的… 那么她便当了那个不懂事的,也是无妨。

可她的心事,远远不在这些事情上啊。只是谁又能真的懂她?有时甚至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也许,就只有这一方纸张的白色,能承载下她满怀的心事了。

自打她开始悄悄藏起数不清的心事开始,就学会了用书写的方式于深夜消遣自己的无数思绪。

是啊,自从那个不言不语的男孩子消失了之后,那种自己被感受,被看见,和被懂得的感觉,似乎就再没有过。虽然也难说,那个他是不是真的懂她,或许那不过是一种一厢情愿的错觉罢了,是自己想得多了。可是,即便真的只是错觉,也让她觉着的的确确是那么一回事,难道这还不够?人生哪儿又不是错觉…… 她对自己想到这样深的道理,感到暗叹。果然,人一入夜就容易深思。

若是,他还在就好了。

哎,欧阳曦…… 你到底死去了哪里…… 她一遍遍在心底责问,情绪便也悄悄多了几分激烈。就好像……就好像他从未真正离开过似的。这感觉倒也真是古怪。

说到底,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家。用再多的叛逆和反抗去拒绝传统观念对自己的束缚,也无法改变这一点。而这种传统观念所萦绕的氛围,由于父亲的刻板迂腐和母亲的夫唱妇随,自家的府中最为明显。她虽奋力挣脱了这些,可任凭她再怎么拼尽全力地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一小片天地,并能于此间自由而独立地存在着,说到底,她的心恰如所有女儿家的心一般地细腻敏感。

很多事,不爱表现出来并不代表没有。一个人再强悍的外表,也丝毫不能够否定他或她所拥有的实则是一颗柔软无比的内心。

“都怪母亲,总要把她认为对的硬塞给我。我就是不喜欢这样,天生的不喜欢。”想着,她在心里似又对自己多了一层的了解。“还总爱跟我说什么嫁人嫁人的,让我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其实……”她卡住,脸不知怎的涨得通红。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和脸庞。

她当然会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自然知道什么叫作倾慕,知道什么叫作门当户对,也知道什么叫作被吸引的感觉,更知道男子的帅气与潇洒能够如何打动一个姑娘的芳心,令她颤栗不已。

她当然会思考关于“嫁人”的事情,哪怕表面对此毫不在意,哪怕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经常也爱幻想关于自己未来的那个良人,也会被异性在不经意时所展露的魅力所倾倒。她当然会…

拓跋坤…

当她不自觉地默默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双颊禁不住又绯红了一片。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是怎样的一个春末夏初,草长莺飞的季节。他犹如天神般的出现,令她心动不已。但这一刻她不能多想,她怕自己又要开始犯花痴了。

止住了自己一大串的思绪,不由得怔了一怔。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和树下打盹儿的阿黄,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过得那么飞快。儿时的自己似是就立于昨日,正朝着当下的自己看来,清澈的眼神道尽了关于时间的一切,仿佛千言万语都凝固在了那双眸中,千头万绪也无处着手,以便好好整理一番。

那么,是不是待到自己风烛残年,双鬓添上了白雪般的颜色时,再回过头来看一眼现在的自己,也会如昨日般短暂,无言相望,记不得个中的许多细节?

她无比忧心,觉得八成就会是这样的。怕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也只剩下一锅混粥。就好像这些年里,她也渐渐地忘却了曾经阿曦的一些话语,神态,和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一样。阿曦,这个影响她至深的人!

可是那些记忆,多么珍贵。现在若想再回到那些情境中去,已绝无可能。她感到一股淡淡忧伤袭来,窗外的夜色像是砚台里的浓墨般愈发深沉,随着月光在云背后的敛去,黑暗慢慢爬上她的偏窗。院子里的大树下传来阵阵蟋蟀断断续续的鸣叫声,更是把寂寂的夜色衬脱得宁谧异常。

记得那日午后在毛驴坊里遇到进宝,这臭小子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衙门当差了。虽然火镇这个地方不需要什么衙门,他的存在也时常被人当成无用的摆设,但他还是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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