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译信想要赚誊写的辛苦钱,首选自然是京城书局。
为了怕人发觉身份,王译信乔装改扮了一番,然谪仙的‘美貌’不是他想掩藏就能掩藏过去的,纵使他变了妆容且把额前的碎发压得很低,然清俊的面容,如悬崖上劲松的身姿,让他在一众抄书的寒门学子中鹤立鸡群。
最近又因为他屡受挫折,被至亲之人威逼利用,他的眉宇间蹙起一抹的幽怨,忧伤,王译信更是招惹男女们的注意。
原本王译信得方才那人相助,还心存感激,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人存了畜生不如的心思。
王译信对男风同样是深恶痛绝,从小就看惯了旁人对自己的龌蹉心思,以前他是侯府公子,是探花,是蒋家的女婿,自然没人敢把龌蹉的心思付诸行动,然王家今非昔比,王译信又隐姓埋名,碰见这样好男色的人并不算奇怪。
怪只能怪,谪仙之容让男女动容。
“真没想到,您风度不减当年呐。”
王芷瑶忍不住出言讽刺,王译信当年能凭着谪仙容貌迷晕蒋氏,今日年过三十还能迷晕一个男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译信从心里往外散发着寒气,想要教训王芷瑶,但他如今这副样子,又有什么理由训王芷瑶?
不是因为她在,王译信许是就被那个龌龊的男人抓走了!
从地上爬起来,王译信以袖子挡着面容。踉跄的向外跑去……他得离开,离开王芷瑶,离开她满是嘲笑的目光……阵阵的心痛,耻辱一起涌上来刺激得王译信眼圈泛红,
在王家,他受尽兄弟们的逼迫,苛责,纵使他将俸禄都交上去,依然过得清贫如洗。好不容易拉下脸面想誊写书册赚点微薄的银子,又碰见了这等丑事。
王译信从没觉得日子过得会这么艰难,从没想过他会有今日。
自从蒋氏离开,一切都变了样。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王译信偷偷的想过拉下面容去求蒋氏回心转意。
蒋氏始终是喜欢着自己的,可清晨醒来。王译信摒弃了昨夜的懦弱,想继续熬下去,等着蒋氏回心转意。
至于他和蒋氏之间谁对谁错,谁对不起谁,他已经不想考虑,不想在意了。
……
顾天泽看了眼身边低头的王芷瑶。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软弱无骨的小手微微泛着冰冷。“你别担心。”
对王芷瑶,他很有耐性。
看向也被侍卫拖的岸的瘦小男子时,顾天泽眼底闪过几分的冷冽,对阿四微微点头,阿四明了的上前提走了此人。
王四爷被男人调戏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半分。
京城可以传遍王端瀚是官奴之子,传遍王端瀚为了攀附翰林院掌院利用嫡出的弟弟。并且厚着面皮登门,但京城绝对不能传王四爷被人戏弄调戏。
“我讨厌虚伪的男人。讨厌王四爷……讨厌他,讨厌他的一切……”
王芷瑶控制不住,脑袋抵住顾天泽的胸口,泪水从眼角一滴一滴滚落,呜咽道:“他为什么是我爹?为什么我要有这样的父亲?”
顾天泽抬起胳膊,想要揽住面前的人儿,不行……手掌慢慢的放在她的后背上,没有哄过任何人的顾天泽显得手足无措。
该说什么?还是该抱一抱她?
还是不要抱了,万一她以为他是趁机占便宜呢?
“我一直想着有一个疼我,宠我的好父亲,为什么让我摊上了他?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天理不容的事?这辈子让……让我做了他的女儿。”
“别哭啦。”顾天泽只能想到这个,“没爹疼你,你可以找到疼你的人……”
比如说我!
顾天泽耳根泛红,手脚更是坚硬得像是岩石。
皇上老是说美人在怀是享受,这哪里是享受?是浑身不对劲……父亲也说,美人需要怜惜,可怎么怜惜?把王四爷暴打一顿?扔进镇北府司?
顾天泽可以对任何敢让王芷瑶伤心的人下狠手,但对她的父兄,他一筹莫展。
王芷瑶需要一个疼她的爹,而他面临的问题,是两个‘爹’都很疼他,只是表现的方式截然不同,让顾天泽分不清谁最疼他,谁说得对。
“要不我把皇上和我父亲分给你一个?”
“噗嗤。”
王芷瑶后退一步,含泪笑道:“傻瓜,以为人人都像你?”
两个‘爹’也很闹心的,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任性到极致的乾元皇帝。
顾天泽嘴角微勾起,果然她笑了,笑了好,笑了就不会再悲伤。
“顾天泽。”
“嗯?”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这三个字格外的悦耳动听,顾天泽心花怒放,但板着脸庞问道:“什么事?”
王芷瑶抬头看着俊美,冷傲的少年,真诚说道:“你一定要幸福下去,哪怕旁人都觉得你不会长久,你也要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是天生富贵,而是一生富贵,富贵绵长……”
说完这句话,王芷瑶转身跑出了书局,顾天泽凝视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握紧了拳头,不想再见自己了么?所以才会说这话?
他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他做得不好?
王芷瑶,你别以为你能逃开……顾天泽势在必得的低咛:“你逃不掉的,在我身边看着我一生富贵不是更好?”
……
王译信身上湿透的衣服凝结成一层薄冰,他顾不得京城路人诧异目光,他只想快一点回王家,快一点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直到现在他脑海里还浮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