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整个事情就从赵全公开的那些内幕之上开始发酵了。
长久以来,关于三次“神巫之乱”的记载和各种演绎,无不是在强调那些修真之人对于凡人们的压制和奴役,而凡人们是如何不甘如何奋起反抗并且最终取得胜利得到了自由发展的权力,这些故事之中,凡人们是正义的一方,是伟大的一方,是了不起的一方,而那些修士们,则是徒有强大到逆天的武力,但是顽固,愚昧,不开化,会将整个社会重新拖回刀耕火种的年代的邪恶存在。
可以说,在这样的长久的渲染下,越是普通的凡人,对于那些渗入高层之中的修真之人就越反感——他们得不到那些修士带来的所谓长生所谓飞天遁地的好处,但是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些修士们想要的是怎样死气沉沉的几万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世界。
于是,那几个被曝光的修士,以及和修士们勾勾搭搭的人类终于引了众怒,所有人都在要求一个交代,该处死的处死该驱逐的驱逐——至于那些修士会不会在勃然大怒之下做出什么,那就不是这些凡人们会去刻意权衡的事情了。
各方制衡的好处总算是有了体现,再加上另外一方势力前段时间莫名死了几个要员正一团火没地方发,于是立即调集了所有自己能够控制的军队,将那些个关键人物的家宅给包围了起来,随便喊了几句话之后就开始强攻——那些人自己也未必就绝对干净,所以如果能在对方做出些什么来之前就将对方直接斩草除根抹杀干净,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与此同时,另有一队人马去了陈老六的宅院,要将这么个关键人物也带走作为调查取证之人,陈老六见着情势微妙,就想着如何缴械投降如何对原主人那一方反咬一口好咬出什么能让自己安然无恙的筹码,于是他甚至主动地想要去迎接那队前来抓捕自己的执法队员们了,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蒙面修士从天而降,一阵风一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摘走了陈老六的脑袋,留下了那具无头尸身,仿佛在**裸地嘲笑着那些凡人们的无能。
这种挑衅终于让一些原本意图观望的势力忍无可忍——他们可以容忍那些人与修士们暗地里勾勾搭搭,反正只要表面上做得够好看,私下里龌蹉些嚣张些都无所谓,但是,他们完全不能容忍有修士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因为那样简直是对他们这些统治阶层的挑衅,而如果他们对那些修真之人表现出哪怕一丝无能为力,他们要收拾的烂摊子,可就不光只是那些暴怒了的平民百姓了。
于是,有更多的人更多千奇百怪的装备都被请了出来,这些人四处追踪着那些修士们的蛛丝马迹,时不时地抓住了一些小鱼,并开始酝酿起更大的行动——比起外海修真界那些修士们的随心所欲各自为政的除魔之行,这些凡人们在集合在一起围杀修士这件事上,做得可是有条有理有效率得多了。
陈安自然也受到了波及——陈老六死,游老头这研究所自然也受到了查封,游老头抓住最后的一点机会让依然沉浸在天书之中的陈安理解了“只要这里没有修真之人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无罪释放”这个因果,于是陈安听话地选择了隐匿离开。
陈安的修为本就比来到这陆地上的大多数修士们要高深,并且,因为他的身上有当初赵全留给他的那证明身份的金属片,所以他在混进人群中的时候,也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然后陈安终于彻底将天书之事抛在了一边,因为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这片大陆上留下来的那些修士们即将面对的末日。
“这是……借机想要斩尽杀绝,将祸患扼杀在摇篮之中吗?”没有找到赵全没有找到陈老六,于是深陷茫然之中的陈安站在一处路口,抬头看着不远处那指示牌上不断闪现的种种讯息——那上面的画面看起来战况激烈,而且修士的那一方完全处于劣势,眼见就快要一命呜呼了。
陈安的热血稍稍上了下头,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周围人那兴致勃勃连声叫好的举动让他本能地就有些想要示弱,虽然事实上,他一抬手就能将周围的那些人连同那一片建筑全部都给拍成齑粉。
“为什么会这样势不两立?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诱因?”陈安沉吟了片刻之后,绕进了旁边的一处商店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便也多出了一面小小的光屏——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旁人相助的状态下使用这能亮起光屏的玩意儿,并且,为了在这人多的地方装出一副自己对这些奇怪设备如同其他凡人那样也是了如指掌的模样,陈安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的精力来回忆自己见过的那些凡人们都是怎么操作的,甚至直接以神识感知身边人的动作,依样画葫芦之下,才没有流露出太多值得人刻意关注的破绽。
然后,陈安就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也顺便看到了那光屏画面上闪动着的抽象的单乌。
“你总算开始使用这些玩意儿了。”那抽象的单乌用一种颇为熟稔的语气说道,并且怀揣着满腔的庆幸,而这一句直接钻进了耳朵里的话惊得陈安差点就将自己这刚到手的玩意给捏碎扔出去了,不过他到底还是稳住了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只是淡定地转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后街小巷子里。
“我得确定一下,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不是这玩意自带的问候语之类……”陈安的嘴角抽搐,终于鼓起勇气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