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说着惹不起,可我也没见你真怕过谁。”吃遍天有些好笑地看着单乌这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你不想进黑月国就不进吧,我也不会非要你做什么的,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在我面前做出如此萎靡不振多愁善感的姿态来吧?”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么?”单乌依然是那副好像吃错药一样的略带忧郁的模样。
“当然,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吃遍天笑了起来,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配合单乌演上一演,“我这人虽然贪婪,但是,修为到了我这种境界之后,财富能够带来的满足感其实已经很有限了,如果能以此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这财富才有价值。”
“你这话,的确让我安心了一些。”单乌点了点头,对着吃遍天勾着嘴角,有些艰难地一笑。
吃遍天稍稍一愣,干咳了两声,撇开了视线,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说,你的这副伤春悲秋的小模样,还是回琉京之后做给千鹤看吧,她一定会爱你爱得更加死去活来的。”
“但愿如此。”单乌脸上挂着的那丝艰难之意随着他轻轻吐出的这四个字烟消云散,眉眼之间的神态,又是吃遍天所熟悉的那个单乌了。
“你吓坏我了。”吃遍天见单乌的表情恢复正常,拍着胸口做出一副后怕的表情,“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可真没脸回去见千鹤了。”
吃遍天其实也并非全然作伪,方才那几句话的功夫,他是真的被单乌惊吓到了——当单乌突然用那种控诉一样的语气将吃遍天和宁王九龙等人一并划进了惹不起的范畴之中的时候,吃遍天险些以为单乌是察觉到他那越来越难以压抑的馋意,所以本能地心生警惕,并开始谋划着如何从这死局之中逃脱了。
——单乌在吃遍天眼里原本是一直煮熟的鸭子,可他现在却开始担心这煮熟的鸭子会飞走。
“他真的会察觉什么异样到么?”吃遍天忍不住自问,甚至整个思绪都往情况不妙的方向滑了过去,“他总不会是打算趁我进入黑月国并陷入与那迦黑月的僵持的时候,逃之夭夭吧?不,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难道真舍得千鹤和明泽?”
“这小子这么警觉,我如果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他一定会发现的,而且眼下这个情况,我也没有理由放弃黑月国的事情——那样只会让他更加生疑……”
“不,他应该也不确定,所以他眼下这行为这顶多就是试探——如果他真的决定了什么的话,他根本不会流露出这些迹象来,只会默默地将事情全部安排好,到时候让我大吃一惊。”
“我的表现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之前被他的气味勾引到发狂的那些举动也不能再有了。”
“是的,我应该将他当做和九龙差不多层级的人来看待,而不能因为他眼下的修为就对他掉以轻心——一个能在十年不到的时间里,没有长久闭关也没有服用什么丹药,直接就从金丹初期到摸到元婴的门槛的人,就算哪天突然顿悟平地飞升,也不无可能,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那么多的信力呢……那所谓的神明之道,在为他增添无上美味的同时,也在给我增加着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啊。”
“我如此艰难地压抑自己的冲动,煎熬地等待着时机成熟,等待着更加绝顶的美味,却是不是该担心一下夜长梦多了?”吃遍天的心里实质是天人交战,但是面上却仍是浮夸的装腔作势。
“你什么没见过?哪有那么容易吓到?”单乌似乎对吃遍天的装腔作势毫无兴趣,只是轻嗤了一声,走到了那替罪羊的面前,似乎正思考着用怎样的手段来炮制这名修士。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小子。”吃遍天搓着手掩盖着自己内心的些许不安,并且嘿嘿地笑着凑到了单乌的身旁,“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你这小子都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让人过目难忘。”
……
三天后,当那庆贺契约成立的普天同庆的宴席终于告一段落之后,各国士卒都开始准备着撤退了,而宁王亦终于回撤,与单乌所带领的部队汇合了。
宁王的那名陷入那迦黑月的魅力的心腹此刻只剩下了一个人头,被单乌泡在了古怪的药水里,并差人端到了宁王的面前。
“这是何意?”宁王看着眼前的这颗泡在液体里的已经有些变形了人头,嘴角抽搐,“看你的模样,似乎并不是为了向我示威。”
“真让他就此灰飞烟灭了多可惜呢。”单乌回答道,同时做出了解释,“这是一种秘术,可以保存住他的脑子,以及他脑子里的那些有用的讯息。”
——这秘术自然就是当年周鸾炮制七星鳗所使用的方法。
“黑月国深入地下,有太多隐秘外人无法得知,而我们却是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打入了闇人内部的棋子。”单乌伸手轻拍着那装着人头的坛子,而那坛子里的人头似乎感应到了液体中传来的震动,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你其实可以直接对他施展搜魂之术的。”宁王有些奇怪单乌为何如此大费周章,“难道你以为,我会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你么?”
“谢过宁王殿下的信任,不过我如此迂回,却仅仅只是因为不想沾上麻烦而已。”单乌屈指一弹,那坛子外侧已经排布好的法阵渐次亮起,在人头的上方形成了一片光幕,里头是一片纷乱的图像。
“看到那一团阴影了吗?”单乌指着那光幕正中处的一团完全黑暗的所在